第119章：大明又双日，天下添笑柄
地点：福建南平，原清军守备府，现赵高翔行辕
时间：1646年11月下旬
赵高翔站在南平城头，目光越过脚下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城池，投向南方层峦叠嶂的武夷山脉。收复闽北要地铁城邵武的喜悦，早已被近日接连传来的消息冲散，只余下满腔沉郁。
王秀楚悄步上前，将一份薄薄的军情汇总递到他手中，声音低沉：“侯爷，南边……又出事了。”
赵高翔展开纸张，目光扫过，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，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暖意，只有化不开的疲惫与浓烈的讥诮。
“监国？登基？”他轻轻吐出这两个词，声音不大，却让身旁的王秀楚感到一阵寒意，“隆武陛下殉国不过月余，汀州的血迹还未干透，他们便已迫不及待了么？”
王秀楚叹息一声，语气中满是无奈：“十一月初八，桂王朱由榔于肇庆监国，瞿式耜、吕大器等拥立。仅仅两日后——十一月二十，唐王朱聿鐭便在广州登基，改元‘绍武’，苏观生、何吾驺为其张目。”
“好，好一个‘绍武’！”赵高翔猛地将那份情报拍在冰冷的城垛上，声音陡然拔高，“鲁监国与隆武陛下并立的旧事犹在眼前，这便又重演了！我大明别的本事或缺，这并立朝廷、同室操戈的‘传统’，倒是天下无双！”
他的声音在暮色渐合的城头回荡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深入骨髓的悲凉。
“清军铁蹄已踏遍江北，博洛、勒克德浑正磨刀霍霍，郑芝龙刚被诱捕北上，广东的门户为此洞开！值此社稷危如累卵之际，他们不想着如何整合残兵，共御外侮，反倒先忙着去抢那顶早已千疮百孔的破皇冠！”
他手臂猛地指向南方，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，直视那两处正在上演的权力闹剧。
“一个在肇庆，一个在广州，相距不过数百里！怕是清军的刀还没架到脖子上，他们两家的兵马就要先在三水之地‘会猎’了！这就是我大明的忠臣？这就是食君之禄、担君之忧的士大夫！”
王秀楚沉默片刻，待他怒气稍平，才缓缓道：“更有意味的对比在于，就在上月，一直与我大明誓不两立的‘流寇’张献忠，于西充凤凰山战死。临死之前，他竟幡然醒悟，命孙可望、李定国等部将，‘归顺南明，共抗清军’。”
赵高翔闻言，猛地回头，眼中先是难以置信，随即化为更深的讽刺与荒诞感。
“张献忠……那个杀人如麻、荼毒数省的‘八大王’？”他几乎是气极反笑，“哈哈哈……一个与朝廷对抗十余年的巨寇，在最后关头，竟想明白了‘亡国’与‘亡天下’的区别！他都知道，这天下非朱氏一姓之天下，鞑子入关，是要亡我华夏衣冠，绝我文明传承！”
他不禁想起顾炎武那句如今在江南士林暗流中传播的话语：“保国者，其君其臣，肉食者谋之；保天下者，匹夫之贱，与有责焉耳矣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