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沫四溅。
凭什么是他去找立予珩?!
那蠢狗自己拍拍屁股跑了,留下一句轻飘飘的“记得来找我”,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该是他千里迢迢寻上门去?
他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吗?!
是!
他是说过,重要的人,他会掘地三尺去找。
但立予珩这算怎么回事?
一副小爷等你来朝拜的架势?!
……混账东西!
疏白气得耳朵尖都在抖。
好啊。
立予珩,你给老子等着。
…
地府,太子殿。
立予珩被他爹随手扔在殿内地上。
他利索地翻身爬起来,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,脸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惶恐,反而带着点意犹未尽。
“爹,您老人家下次出场能不能温柔点?我正跟好兄弟道别呢,多伤感情。”
“你小子能耐了啊?”阎王叉着腰,黑着脸,“偷跑下界!当狗!还一当就是这么久!《地府公务人员外出登记簿》是让你那么瞎写的吗?!
‘下基层体验生活’?‘烧纸联系,信号好坏全看缘分’?我看你是皮痒了想下去基层体验一下十八层地狱的生活!”
立予珩在凳子上坐下,熟练地翘起二郎腿,指尖一缕鬼气随心所欲地变幻着形状。
从张牙舞爪的小鬼变成翻白眼的老头,最后定格成他爹此刻吹胡子瞪眼的形象。
“哎呀,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人间疾苦,将来更好地为您分忧,管理地府嘛!”
“您看,我这次下去,深入了解了流浪动物的生存现状,见证了人性的善恶,还结交了底层群众,多好的实践课!”
阎王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胡子直翘,正要加大火力输出,殿门被推开。
一位身着烈焰红裙,眉宇间尽是飒爽英气的女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,周身气场比阎王还强上三分。
立予珩眼睛一亮,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,蹿到来者身边:“妈!”
来者正是立予珩的母亲,也是天庭长公主,立婉瑶。
她喜欢立予珩叫她“妈”,觉得这样更亲切现代化。
她拍了拍儿子的头,然后看向阎王:“吵什么?我儿子回来是听你吼的?”
阎王面对妻子,气势瞬间矮了半截,但还是试图维持威严:“瑶瑶,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他……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立婉瑶打断他,“不就是去玩了几天?我看他在外面历练一番,倒是沉稳多了。”
立婉瑶不着痕迹地朝立予珩递了个眼色,立予珩心领神会。
他立刻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走到阎王面前,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:
“爹,这次是我不对,不该私自下界,还滞留这么久,让您和妈担心了。我认罚。”
这番干脆利落的认错,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训斥的阎王愣住了。
他狐疑地打量着立予珩,这小子转性了?
以前被抓回来,哪次不是梗着脖子跟他吵,今天这么痛快?
立予珩垂着眼,他妈那个眼色他懂,意思是:见好就收,你爹这边妈兜着,但你得拿出态度。
而且,不知怎么,他现在确实没太多心思跟他爹扯皮。
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只臭猫在雪地里盯着他的复杂眼神,还有自己临走前喊的那句话……
那傻猫,听清楚没有?
会不会来找他?
这念头一冒出来,立予珩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,甚至有点矫情。
“咳,”阎王清了清嗓子,在妻子威慑的目光下,努力找回一点威严,“知道错了就行!从今天起,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殿里,把落下的……”
“好的,我这就去。”
立予珩再次接口,说完对他爹妈点了点头,转身就走向偏殿的书房,那背影透着一种莫名的迫不及待。
阎王:“……?”
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?
立婉瑶看着儿子异常懂事的背影,挑了挑眉,红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