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三年零九个月,我们小少主这是……终于舍得解开封印了?」
「走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,说五次机会一次也用不到,定能凭自己本事历练圆满么?该不会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吧?」
疏白指尖微微一顿,将酒瓶放在地上,「没,我好着呢。」
「那怎么突然动用了第一次机会?总不会是闲着无聊,试试看封印还灵不灵吧?」
「昂。你怎么知道的?」
「……行。那我教你一个快速解除封印的办法。」
那边语气依旧温和,但内容开始跑偏,「首先呢,你要找一个月光最盛的地方,最好是山顶,面朝东南方向。然后左脚踩右脚,不是,右脚踩左脚……哎等等,我记混了,好像是先转三圈再跳一下?」
疏白:「………」
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识海里那头明显开始胡诌的解除封印大法。
「……最后,可能需要倒立着唱段戏……」
「哥。」疏白打断他。
「嗯?」
「你是不是上次喝多了,还没醒?」
「哎呀,被发现了。」哥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随即正经了些,「说真的,遇到什么事了?需要我过去一趟吗?」
「不用。一点小事,我自己能处理。」
「行吧,你心里有数就行。不过提醒你啊,还剩四次机会,省着点用。虽然还有不到半年时间,但别到时候真遇到麻烦,机会用光了,哭鼻子可没人管你。」
「我不会哭鼻子。」
「可是我会哭鼻子。」传音那头似乎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,哥哥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匆忙:「好了,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。你自己小心,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,随时联系。」
「嗯。」
传音切断了。
周围只剩下风吹落叶的轻响。
疏白将空酒瓶随手丢开,瓶身在落叶堆里滚了半圈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曲起一条腿,手肘随意搭在膝头,另一只手捻着身下的枯叶。
月光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侧影,那双深黑的眼瞳里没什么情绪,只是静静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哥哥的传音来得突然,却也在意料之中。
当他动用妖力施展那个契约时,就知道封印的波动绝对瞒不过对方。
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。
看来他那位兄长即便远在千里之外,也始终分了一缕心神在他身上。
疏白扯了扯嘴角,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。
他确实有个哥哥。
亲的。
也是猫妖一族现任的首领。
他们的父母在很多年前一次妖族内乱中殒命,那时疏白还太小,记忆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碎片和浓重的血腥气。
是那个只比他大了一百多岁的哥哥,在尸山血海里把他刨出来,背着他,一路厮杀,踏着叛徒和敌人的尸骨,硬生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族群。
哥哥对他,确实如他告诉立予珩的那样,非常好。
好到近乎纵容。
但哥哥同时也是个极其合格的族长,该严厉时从不手软。
按照猫妖一族的规矩,成年后的妖都必须离开族群庇护,独自在外历练四年。
期间妖力会被封印,只保留最基本的自保能力,目的是真正体会世间百态,学会不依赖力量生存,磨砺心性。
疏白离家那天,哥哥亲自为他施加了封印。
他记得哥哥的手按在他额头时的温度,记得那句带着笑的话:
“别说哥哥不近人情。给你五次机会,够多了。要是四年不到就用完了,回来可是要挨罚的。”
那时他是怎么回的?
好像是嗤笑了一声,语气比立予珩还要嚣张几分:“五次?一次我都用不上。”
如今三年零九个月过去,距离历练结束只剩不到半年。
这是他第一次动用机会。
为了……给一只喝醉的蠢狗下个见不得光的契约。
疏白垂下眼帘,指尖的枯叶被捻得粉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