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候依姨还说,如果不是不能亲自住到东宫里照顾自己,她都想亲力亲为了。
还是依姨好。
那如果依姨的人看到自己的手受伤了,是不是会回去转告依姨,那依姨是不是会再关心关心他,给他吹一吹伤口?
他当然知道依姨喜欢父皇,可是父皇那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好,他都在为他最最最最好的依姨愤愤不平,是他的父皇配不上依姨!
秋梨屈膝行了个礼,从怀中里面取出一尊小巧的银制香薰,轻声道:“太子殿下息怒,这些安神香是娘娘昨夜亲自调配的,说殿下近日睡不安稳,让奴婢一早送来点上。”
结果秋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伤口,沈南昭故意弄的一点小动作让他不由得红了耳朵,感觉自己的想法真的够幼稚的,忍不住的把受伤的手往后背收了收。
别人和依姨就是不同的。
如果是依姨现在站在自己面前,肯定能够注意到他的伤口,并且很心疼他!
当香薰点起的时候,整个屋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味。
沈南昭闻到这个香的味道,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,不由得看向窗外,仿佛在期待那边会出现谁似的:“那……那个人呢?”
“太子殿下是在说哪个人?”
“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宫女。”
秋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又道:“原来殿下说的是阿春姑娘。昨夜陛下一道口谕召她入宫,倒是把太子殿下独自留在了东宫,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,能得陛下青眼,本就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”
沈南昭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,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,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颤。
他就是想摔东西,他这样想,便这样做了,只是可惜了这些东宫里的珍品悉数的被他摔了个遍。
“本宫早该知道!”他嗓音发紧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气急败坏,“口口声声说靠近本宫与父皇无关,前日还假模假样问我受没受寒,结果父皇一招手,她便跑得比谁都快,终究是为了攀附!”
殿内寂静片刻,只剩他粗重的喘息。
十岁的少年郎,虽顶着太子的尊位,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孤独,他望着满地狼藉,心里莫名的,只觉得更加的烦躁。
正怔忡间,院墙外忽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紧接着是女子吃痛的低呼。
沈南昭猛地回神,快步推门而出,只见南鸢正一手扶着腰,一手撑着地面,龇牙咧嘴地骂道:“臭小子,杵着干什么?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!”
普天之下,敢这样对太子呼来喝去的,怕是只有眼前这人。
沈南昭自己也说不清为何,方才的怒火竟瞬间熄了大半,连带着那点委屈都淡了些。
他快步上前,伸手将人扶起,语气里仍带着几分别扭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秋梨不知为何,但也跟了上去:“太子殿下,您可是东宫之主,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,不值得你大费周章。”
南鸢:“你又是谁?”
秋梨昂起头来,仿佛是一个很骄傲的事情:“我当然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。”
可是沈南昭并没有搭理她,只是一味的看着南鸢:“你还没跟我说,你来干嘛呢?”
十岁的小孩终究都是小孩。
沈南昭眸底的欣喜,并没有藏住,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看到了,别扭的转过头来。
“自然是来做你贴身侍女的,”南鸢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,说得理直气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