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舟悄无声息地滑过清澈的湖面,将西边山脉那冲天的邪气与隐隐的崩塌声远远抛在身后。舟上,林薇和赵溟瘫坐在船底,精疲力竭,浑身血迹斑斑,紧紧围在昏迷不醒的陈默身旁。
陈默的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胸口那可怕的凹陷触目惊心。林薇不顾自身虚弱,双手持续散发着温润的翠绿光华,将体内新融合的“生”之钥匙碎片的磅礴生机,源源不断地渡入他的心脉,死死护住那一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。赵溟则红着眼睛,将身上所有疗伤丹药,小心翼翼地化开,一点点喂入陈默口中,并用自身微薄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。
“陈默大哥……坚持住……你一定不能有事……”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,泪水不断滴落在陈默冰冷的衣衫上。
赵溟紧咬着牙,虎目含泪:“师兄,你说过要带我们找到墨师柏师的!你答应过的!”
哑舟仿佛感知到舟上之人的悲恸与急切,速度悄然加快了几分,平稳地驶向他们来时的那处隐蔽山坡。
回到简陋的竹庐,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陈默安置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。林薇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侧,全力运转生机,滋养着陈默千疮百孔的身体。赵溟则强打精神,在竹庐外围布下几道简单的预警禁制,并负责照料那三名被救回、依旧昏迷的山民。
夜幕降临,竹庐内只有林薇灵力流转的微弱光辉和陈默几不可闻的呼吸声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。直到后半夜,在林薇不惜代价的生机灌注和丹药效力共同作用下,陈默的呼吸终于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,胸口那恐怖的凹陷也开始有极其缓慢的愈合迹象,脸色不再那么死灰。但他依旧深陷昏迷,神魂波动微弱,显然伤势重到了极点。
林薇和赵溟稍稍松了口气,但心依旧悬着。
“林师姐,你也消耗过度,快去调息一会儿,这里我先守着。”赵溟看着林薇苍白如雪的脸颊,忍不住劝道。
林薇倔强地摇摇头,翠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默:“我没事,生机之力耗尽了还能恢复,陈默大哥的伤拖不得。”
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,床榻上的陈默,眉头忽然微微蹙起,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。他的眼睫颤动了几下,似乎正陷入某种深沉的梦境或意识挣扎之中。
在他的识海深处,一片混沌与黑暗里,一点微弱的混沌星火正顽强地燃烧着。火光中,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:幽冥洞窟、狰狞骨爪、红袍祭司、爆炸的骨茧……以及最后,他将那蕴含自身道韵的本源心火烙印打入骨爪瞬间,所感受到的、来自骨茧内部那恐怖存在的、充满暴戾、痛苦以及一丝……难以置信的惊惧的意志碎片!
恍惚中,他仿佛“看”到,那失控爆炸的骨茧核心,那未完全成型的“圣婴”残骸,在星辰烙印的净化之力下,并未彻底湮灭,而是化作了一缕极其精纯、却充满不甘与怨毒的黑暗本源,被烙印之力包裹、封印,化作一点微小的黑芒,融入了他的神魂深处,与那混沌星火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对峙。
这……是福是祸?
不知过了多久,天际泛起鱼肚白。陈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陈默大哥!”
“师兄!你醒了!”
守候在旁的林薇和赵溟惊喜交加,连忙俯身。
陈默的眼神初时有些涣散和迷茫,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,虽然依旧虚弱,但那股深植于魂中的坚韧已然回归。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,经脉破损严重,丹田空虚,神魂黯淡,但心火本源已然稳固,胸口伤势也在生机滋养下缓慢修复。最重要的是,识海中那团混沌星火,似乎比昏迷前更加凝练了一分,火焰中心,隐约多了一个极其微小、不断旋转的暗混沌色漩涡,散发出一种封印与净化并存的奇异波动**。
“我……没事了。”他声音沙哑地开口,试图撑起身体,却牵动伤势,一阵剧烈咳嗽。
“别动!”林薇连忙按住他,眼中含泪,又是心疼又是后怕,“你伤得太重了,需要静养很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