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纳河左岸,一家门脸低调得几乎要被忽略的古老画廊前,陆寒琛握着苏晚晴的手,两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与好奇。
就在十分钟前,他们刚刚在巴黎最顶尖的时装周秀场后台,被鲜花、赞美和闪光灯包围;而现在,他们站在这里,准备赴那个神秘“守夜人”的茶会之约。
手机屏幕上,陈默刚发来的最新消息简单扼要:【画廊背景干净,主人是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太,业内称呼她“夫人”,能量不明。】苏晚晴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、香水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老木头和油彩混合的陈旧气息,她低声说:“我有种预感,这趟巴黎之行,看秀才是开胃小菜。”
画廊内部的光线比外面看起来要明亮许多,但依旧氤氲着一种静谧的氛围。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松节油和岁月沉淀的味道。墙壁上挂着一些看似不起眼、笔触却极见功力的油画,多为风景静物。一个穿着得体、举止如同老派管家的银发老人微微躬身,无声地引导他们穿过挂满画作的走廊,走向深处。
与外面世界的时尚喧嚣相比,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。苏晚晴作为艺术从业者,本能地被墙上的画作吸引,目光扫过,心中暗暗吃惊——这些画作的风格和技法,绝非寻常画廊所能见,甚至有几幅,让她联想到一些博物馆的珍藏。
陆寒琛的感受则更为直接。他敏锐地察觉到,这看似平静的画廊里,至少有四处不易察觉的监控点,以及两个气息沉稳、伪装成客人的安保人员。这个地方,绝不简单。
管家在一扇厚重的、雕着繁复葡萄藤纹样的橡木门前停下,轻轻敲了三下,然后推开:“夫人,您的客人到了。”
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画室,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。临窗的位置,摆着一套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沙发和茶几,一位穿着香云纱改良旗袍、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正背对着他们,专心致志地……插花。
听到动静,她放下手中一支白色的海芋,缓缓转过身来。
出乎陆寒琛和苏晚晴的意料,这位“夫人”看起来非常……慈祥。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暖意,眼神清澈而通透,丝毫没有想象中神秘组织头目的凌厉或阴沉。
“来了?坐。”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,声音温和,带着一点老北京口音的韵味,奇异地消除了不少距离感。
叫我梅姨就好。寒琛,晚晴,一路辛苦了吧?
尤其是晚晴,刚下飞机就去秀场,累不累?
她语气自然得就像是相识多年的长辈,竟然直接叫出了他们的名字,甚至还知道苏晚晴刚参加了时装周活动。
这种了然于胸的姿态,让陆寒琛心中的警惕又升了一级。
不动声色地护着苏晚晴坐下,姿态从容,却带着无形的防御:梅姨费心,我们还好。不知今日邀约,是为了?
梅姨笑了笑,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拿起茶几上的紫砂壶,慢条斯理地给他们斟茶。茶汤橙红透亮,一股醇厚的陈年普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别急,先尝尝这茶,老朋友送的,有些年头了。事情嘛,总要慢慢说。
她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,目光在苏晚晴脸上停留片刻,赞赏地点点头:“好孩子,气色不错。比我想象的还要沉稳。秀很成功,我在线上看了,那套以‘荆棘’为灵感的压轴作品,很有力量。艺术家的眼睛,果然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。”
苏晚晴道了谢,心中讶异于对方信息的灵通和对艺术的懂行。她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,茶味醇和,回甘悠长。
梅姨这才看向陆寒琛,眼神依旧温和,却多了一丝审视:“你也是,没被你爹那个倔驴性子完全带偏,知道走自己的路,还能把路走宽了,不错。”
陆寒琛眉头微动:“梅姨认识家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