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回应她似的,那只大灰仙抬起头,幽光的鼠眼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陈岁安身上。它扔了蛇尸,用尖细刺耳但清楚的人话喊:“哟,稀客啊。柳长虫居然放你们过来?看来是老得牙口不行了。”声音跟磨牙似的,“到了俺们灰家地盘,得守俺们的规矩。”
它抬起前爪,指着脚下翻滚的鼠海:“瞧见没?俺这些崽子们,饿得慌。这地界儿,能吃的玩意儿,没多少。”
曹青山往前迈一步,猎枪横在身前,沉声道:“灰家的,我们就是找东西救人,没别的意思。行个方便,以后必有厚报。”
“厚报?”灰仙“唧唧”尖笑,跟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,“曹瞎子,你当俺是那些没眼力的野仙?你们要找的东西,俺知道。黄三太爷那点宝贝,确实能镇点乱七八糟的。可你们知道不?那玩意儿,也是大补的!”
它红舌头舔了舔尖牙,鼠眼里贪光大盛:“五十年前,陈老狠那老东西,偷偷进来,搅了俺太爷清修,还顺走俺们囤的过冬老参王!这账,今天该算算了吧?”
目光又锁在陈岁安身上:“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!把这小子的肉身留下,给俺崽子们打打牙祭,俺就考虑让你们过去!”
话音没落,周围的鼠潮跟接到指令似的,“吱吱”叫得更狂,开始往前涌,跟灰色浪潮似的,慢慢逼过来,无数双红眼睛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准备家伙!”曹青山吼了一嗓子,知道谈崩了。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,看也不看往前撒,符纸没点火就着了,变成一团团淡蓝火苗,暂时逼退了最前面的老鼠。
王铁柱把陈岁安护在身后,匕首和棍子横在胸前,眼神凶,准备拼命。白栖萤也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,撒了些刺鼻的粉在众人周围,形成个简易防线。老鼠们好像有点怕这粉,暂时停下,但还是龇牙咧嘴,蠢蠢欲动。
曹蒹葭脸白着,想再跟自然沟通,可这地下空间全是老鼠的脏气,她的灵觉被搅得厉害,没啥用。
陈岁安看着没边的鼠海,听着震耳欲聋的尖叫,心里直犯绝望。他摸了摸胸口的铜钱,一咬牙,往前迈一步,对着大灰仙喊:“我爷爷欠的债,我认!但要我命,没那么容易!你们不是饿吗?我知道外头哪有粮食、药材!只要放我们过去,我保证,十倍百倍补你们!”
灰仙听了,鼠眼里闪过一丝讥笑:“小子,嘴皮子挺溜。可惜,俺们不信空话!这老林场地下是俺们的天下,外头的玩意儿,俺们自个儿不会拿?用得着你献殷勤?”
它猛地发出一声尖嘶:“唧——!”跟进攻的号角似的!原本被符火和药粉挡住的鼠潮,瞬间疯了!跟没了怕火焰和刺激气味的劲儿似的,跟决堤的洪水似的,从四面八方涌上来!
“顶住!”曹青山吼着,猎枪终于喷出火舌!“砰!”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,霰弹扇形喷出去,瞬间把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只大耗子打得血肉横飞!可这点伤亡,对庞大的鼠潮来说,跟九牛一毛似的!更多老鼠踩着同伴的尸体,红着眼扑上来!
王铁柱挥着匕首和棍子,每一下都能扫飞或刺穿几只老鼠,可很快就被鼠群围了,老鼠顺着他的腿往上爬,疯了似的撕咬他的衣服,甚至皮肉!他吼着,跟陷在泥潭里的老虎似的,拼命挣扎。
白栖萤的药粉很快被鼠潮盖了,她只能掏出几把锋利的小刀,笨拙地挥着,吓得尖叫。曹蒹葭也被几只特别大的老鼠缠住,手里没武器,只能靠灵活的身子躲,险象环生。
陈岁安挥着随手捡的不知啥动物的腿骨,拼命打着扑上来的老鼠。腥臭的鼠血和碎骨头渣子溅了他一身一脸。他能感觉到老鼠尖牙撕扯他的裤腿,冰冷的疼。绝望跟洞穴的黑暗似的,几乎要把他吞了。
乱里,那只大灰仙还稳稳地蹲在岩石上,冷眼看着它的“崽子们”围攻猎物,鼠眼里全是残忍和得意。
就在这节骨眼上,陈岁安胸口的铜钱突然烫起来!一股热气流从他胸口炸开,把周围几只老鼠瞬间弹飞!
同时,一直试着跟自然沟通的曹蒹葭,好像抓住了鼠潮疯攻时气息流转的空隙,她猛地咬破指尖,把一滴红血弹到空中,双手结了个古老手印,用尽力气念了个短促又有劲儿的音节:“禁!”
跟有无形的波纹从她中心散开似的。那些疯狂扑的老鼠,动作一下子停了,虽然就一瞬,可给了众人喘气的机会!
曹青山抓住这眨眼的机会,没装子弹,猛地把猎枪插回背后,双手在腰间一抹,左右手各拿出三枚刻着符文的木钉!他吐气开声,手臂肌肉绷起来,六枚木钉跟脱弦的箭似的,带着破空声,射向鼠潮里六个不同的地儿!
“噗!噗!噗!噗!噗!噗!”六枚木钉精准扎进地面,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圈,把众人护在中间。紧接着,六道弱金光从木钉扎的地方升起来,连在一起,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幕!
“金光障!撑不了多久!”曹青山喘着粗气吼,显然这招他耗了不少劲儿。
鼠潮撞在淡金光幕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烧声,被暂时挡在外面。可它们数量太多,前赴后继地冲,光幕肉眼可见地暗下去。
岩石上的大灰仙终于站起来了,它好像对这光幕有点意外,但更生气:“有点本事!看你们能撑多久!”它仰头发出一连串更急、更尖的嘶鸣,鼠潮的进攻更疯了,甚至有老鼠试着从洞顶爬过来,越过光幕!
“不行!挡不住了!”白栖带着哭腔喊。
陈岁安看着外面没边的鼠海,又看身边苦苦撑着的同伴,尤其是脸白得跟纸似的、快站不住的曹蒹葭,心底涌起一股从没有过的狠劲。他不能死这儿,更不能连累他们!
他猛地想起白栖萤手札里的记载,想起奶奶白仙芝的推测,想起黄仙说的“另一伙人”,一个疯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。他对着大灰仙,用尽力气喊:“灰家的!你们就知道我爷爷拿了你们的东西,知不知道当年还有伙人,趁乱拿了更多!他们拿了能帮你们开灵智、聚族运的‘祀神玉’!没有那玉,你们灰家就算鼠子鼠孙再多,也永远是在地洞里打转的畜生,成不了真正的仙家!”
这句话跟惊雷似的,在洞穴里炸响!疯狂进攻的鼠潮,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,动作猛地一滞!那只大灰仙,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,幽深的鼠眼里全是震惊、怀疑,还有被触及心底最隐秘伤疤的暴怒!
“你……你说啥?!”它的声音尖得几乎刺破耳膜。
洞穴里,只剩众人粗重的喘气声,还有无数双红眼睛里闪着的、惊疑不定的光。陈岁安的一句话,好像暂时镇住了这恐怖的鼠潮,可也可能……引来了更大的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