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子峰的帝国崩塌得比预期更快。在林晓策划、程煜默许的精准信息渗透下，潜在的投资者迅速撤资，行业监管机构的质询函如同雪片般飞向“灵犀科技”。不到一周，资金链彻底断裂，核心团队分崩离析，“灵境”项目宣告无限期搁置。紧接着，因涉嫌在项目研发中隐瞒重大风险、罔顾用户安全，韩子峰被正式立案调查，锒铛入狱。
消息传来时，林晓正主持“方舟”独立运营后的第一次全体战略会议。周总监平静地走进来，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。林晓握着激光笔的手稳如磐石，只是微微颔首，示意会议继续，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市场动态。
但只有她自己知道，胸腔里那颗一直紧绷到几乎要碎裂的心脏，在那一刻，终于得以喘息。笼罩在头顶的最大一片阴云，暂时散去了。
然而，预期的轻松并未到来。 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更深的、无声无息的沉重。韩子峰的威胁解除了，但她与程煜之间那道因共同敌人而模糊的边界，瞬间变得清晰而冰冷。
程煜没有举办任何庆功宴，甚至没有就此事与她进行任何额外的交流。他只是通过周总监，将一份新的股权激励草案送到了她的桌上，份额远超常规，象征着对她“卓越贡献”的实质性奖励，也意味着将她与瑞科这艘巨舰捆绑得更加紧密。
同时送来的，还有一份需要她签署的、密级极高的《核心决策层信息安全与行为规范补充协议》，条款细致到令人发指，几乎涵盖了她工作与生活的方方面面，明确要求“无条件配合集团出于安全考虑进行的一切必要审查与监测”。
王座更加稳固，囚笼的栅栏却也更加分明。
那天晚上，程煜罕见地主动邀她共进晚餐，地点不在凯旋厅，而是在他那个从未对外人开放过的、位于市郊山顶的私人宅邸。
餐厅的落地窗外是浩瀚的城市夜景，室内却只有他们两人。没有侍者，程煜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红酒。
“韩子峰的事情，过去了。”他举起杯，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林晓与他碰杯，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晃动。“是程总运筹帷幄。”
程煜微微摇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深邃难测：“是你找到了那把最关键的钥匙。”他抿了一口酒，话锋一转，“但打猎结束，并不意味着可以刀枪入库。”
林晓的心微微提起，知道真正的谈话才刚刚开始。
“瑞科的未来，不能只靠防守。”程煜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，“‘方舟’需要更快地占领市场，我们需要新的、更具颠覆性的技术壁垒。董事会里那些老家伙，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韩子峰就安分下来。”
他像是在对她倾诉，又像是在下达新的指令。
“我明白。‘方舟’的迭代计划已经在进行中。”林晓谨慎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