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襄阳论剑 4. 收复襄阳
(一)降军整编,军心初定
连续七日的围城打援,襄阳城外的冻土被血浸成了深褐色。刘云踩着冰碴登上临时搭建的了望台,手里捏着张泛黄的名册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六万余名原宋降军的名字。风卷着雪沫打在他脸上,他突然转身,声音穿透寒风:“赵勇!”
队列里应声走出个高个汉子,甲胄上还留着昨日厮杀的刀痕,左手紧紧攥着块褪色的令牌——那是他爹当年守北门时的兵符,去年城破时被元军踩碎了边角。“你带前阵守北门,”刘云将半块令牌塞进他手里,“你爹的位置,现在归你。”
赵勇猛地跪下,膝盖砸在冰上咚地响,身后的降兵们也跟着矮了半截。“将军信得过我们?”有人颤声问,他们中不少人曾跟着元军打过宋人,夜里总做噩梦。
“信得过。”刘云从腰间解下块玉佩,是当年李芾赐他的,“你们的家人,昨夜已被护送出城,现在虎头山喝热粥呢。”降兵们顿时炸开了锅,有人抹起眼泪,有人把长矛顿得冰面咔咔响: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午后,郭龙带着工匠在北门外的小山顶搭炮台。松木炮架刚立稳,他就踹了脚冻土:“把那门‘破虏炮’推上来!”这炮是去年从元军手里夺的,炮身上还刻着“镇南”二字,被他用凿子改了,添了个“宋”字在旁边。
“试炮!”他一声令下,装填手扛着铁弹塞进炮膛,火折子刚触到引线,就被风卷得直晃。引线“滋滋”燃尽的瞬间,炮口猛地喷出火光,铁弹擦着城墙飞过,砸在城里的校场中央,炸开的冻土溅起丈高,惊得群鸦乱飞。
“偏了三寸!”周大胆趴在雪地里,用手指量着弹着点,“往东挪,那儿有元军的箭楼,昨晚我看见他们在上面堆了箭簇!”郭龙咧嘴笑,指挥士兵调整炮口:“第二发,给他们醒醒盹!”
(二)夜探敌营,马声惊夜
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,一点点盖过襄阳城。刘云坐在帐里,手里转着枚铜钱,铜钱边缘被磨得发亮——是今早从个元军尸体上捡的,上面还沾着点茶渍。“刘整的儿子刘承宗,”李白砚掀开帐帘进来,手里的密信还带着雪水,“斥候说他今早在西门楼子上喝酒,骂咱们是‘乡巴佬’。”
刘云把铜钱拍在案上,突然笑了:“这小子急着送死,咱们就成全他。”他在地图上圈出片山谷,“李虎,你带骑兵阵去这儿,布风后阵。记住,留活口,尤其是刘承宗。”
李虎的骑兵连夜往山谷挪,马蹄裹着棉布,踩在雪上悄无声息。赵小五牵着马,怀里揣着块麦饼,是他娘托人从虎头山捎来的,饼里夹着腌菜,咸得他直咂嘴。“阵主,”他凑到李虎身边,“您说,元军真会来劫炮台?”
“准来。”李虎往手里哈着气,“那炮能拆了他们的骨头,刘承宗骄得很,肯定忍不了。”他突然勒住马,指着前方的松林:“就在这儿设伏,把马拴在林子里,人藏进雪窝。”
三更的梆子刚敲过,北门“吱呀”开了道缝。三千多蒙古骑兵像股黑潮涌出来,马蹄踏碎薄冰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。刘承宗骑着匹白马,银甲在月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,手里的弯刀指着山顶:“拿下炮台,赏牛羊百头,女人十个!”
骑兵冲过山谷入口时,李虎突然吹了声口哨。藏在雪窝里的士兵猛地拽动绳索,埋在地下的竹刺“噌”地弹起,瞬间绊倒了前队的战马。后面的骑兵收不住脚,撞成一团,惊马的嘶鸣声震得林子里的雪簌簌落。
“放药粉!”李虎的令旗一挥,十几个布包在空中炸开,白色的粉末顺着风飘向敌阵。元军顿时头晕眼花,有人从马背上栽下来,有人捂着鼻子乱砍,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。
赵小五从雪窝里钻出来,举着长矛冲向匹黑马——这马骨架匀称,一看就是匹好坐骑。马背上的元军正揉眼睛,被他一矛挑下马,他赶紧抓住缰绳,摸着马脖子傻笑:“归我了!”
(三)炮轰三日,城楼崩摧
第二日天刚亮,郭龙的炮就又响了。铁弹一颗接一颗砸向北门城楼,砖石碎块混着雪沫飞上天,城墙上的元军被轰得抬不起头,只能缩在垛口后发抖。有个年轻的元兵刚探出头,就被飞溅的碎石砸中额头,惨叫着滚下城楼。
“加把劲!”郭龙光着膀子扛炮弹,汗珠砸在雪地上,瞬间冻成小冰粒,“把那箭楼轰平!”第三发炮弹正中箭楼,木梁断裂的声响隔着护城河都能听见,楼顶上的元军像下饺子似的往下掉。
城楼上的元军开始慌了。有个百夫长哆哆嗦嗦地往城下扔劝降书,被刘承宗一刀劈了:“谁敢投降,这就是下场!”可他话音刚落,又一发炮弹炸在旁边,气浪掀得他差点从城楼上摔下去。
赵勇带着降兵们在城下佯装攻城,云梯搭了又撤,撤了又搭。他故意让士兵们喊得震天响:“开城门!饶你们不死!”城楼上的汉军听着乡音,弓越拉越松,有几支箭甚至故意射偏,落在宋兵脚边的雪地里。
第三日傍晚,北门城楼终于塌了半截。郭龙擦着炮管,突然发现炮身上的“宋”字被震掉了点漆,赶紧掏出块布蹭了又蹭。“将军说,”他对旁边的士兵笑道,“这炮得留着,等收复了临安,让它去太庙门口站岗。”
刘云站在山头上,望着城墙上越来越稀疏的人影,突然对李白砚说:“让斥候再探探,刘整的援军离这儿还有多远。”李白砚刚点头,就见只信鸽从东边飞来,爪子上绑着个小竹筒。
(四)内应潜伏,街巷传信
张七挑着粪桶,在襄阳城的巷子里慢慢走。桶里的粪水晃荡着,溅了他一裤腿,可他毫不在意,眼睛直往两侧的门牌号瞟——昨夜收到的密信上说,西门有家绸缎铺,后门的石板下藏着三十把短刀。
他是八年前潭州城破时被俘的,元军让他当民夫,天天往城楼上送水。上个月刘云的人找到他,塞给他块刻着“宋”字的木牌,他夜里摸着木牌,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——他儿子当年就是死在元军的刀下,尸首到现在都没找着。
“张老汉,发什么愣?”个元兵踢了踢他的桶,“快点,城楼上等着水呢。”张七赶紧点头,挑着桶往西门走,路过绸缎铺时,故意脚下一滑,粪水泼了半街。元兵骂骂咧咧地走远了,他趁机蹲下身系鞋带,手指飞快地摸了摸石板——果然是空的。
入夜后,他悄悄溜回破屋,从床底下摸出个瓦罐,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药粉。这是阿黎配的,说撒在元军的饭里,能让他们手软脚软。他把药粉分成小包,塞进墙缝里,心里默念:“儿子,爹给你报仇了。”
像张七这样的内应,城里还有两百多个。有的是前宋兵,有的是被元军抢了家产的百姓,他们借着挑水、送粮的由头,在街巷里传递消息,把元军的布防画成草图,藏在馒头里、菜篮子底,偷偷送出城。
“东门的水师准备反了,”李白砚拿着刚收到的草图,对刘云说,“他们的船桨都藏在芦苇荡里,就等咱们攻城的信号。”刘云在地图上圈出东门:“让雷芸的人盯着那儿,别让元军看出破绽。”
(五)援军逼近,将计就计
斥候的飞书越来越密,最新的一封说,刘整求来的三万骑兵离襄阳只剩一百里,领头的是元军大将阿术,据说此人善用骑兵阵,去年在黄州杀了不少宋兵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刘云把飞书拍在案上,对众将说,“咱们分兵两路,李虎带老骑兵去六十里外的黑风口设伏,我带三个大阵守在城外,等他们钻进圈套。”
李虎摸着下巴笑:“黑风口那地方我熟,两边是山,中间就条窄路,正好用风后阵堵他们。”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要不要让降兵们也去?让他们看看,跟着咱们能打胜仗。”
“好。”刘云点头,“赵勇的前阵就归你调遣,让他们也练练手。”赵勇听说能去打阿术,激动得脸都红了,连夜给手下的降兵磨长矛,矛尖在油灯下闪着寒光。
郭龙的炮台还在往北门城里轰,只是炮弹落点越来越偏,故意给元军留着喘气的空当。刘承宗站在城楼上,看着城外的宋兵好像在撤退,得意地大笑:“看见没?他们怕了!等我爹的援军一到,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