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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剑指潭州10.(2 / 2)

“这巫峡的秀,原是藏在层次里。”阿黎轻声道,她正指着下方的神女峰——峰顶的巨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时而像少女梳发,青丝垂落如瀑;时而像仙子起舞,衣袂飘举似云;峰下的神女溪则如绿丝带缠绕,水色随光线变幻,从翡翠色到孔雀蓝,每一种色调都透着灵秀,溪边的芦苇丛里,几只白鹭正悠闲地踱步,身影倒映在水中,如淡墨画成。

(三)悬棺探秘,绝壁疑踪

青鸾鸟突然发出警惕的啼鸣,声音尖锐刺耳,翅膀猛地转向北岸,带起的风卷得刘云的战袍猎猎作响。刘云低头一看,只见巴雾峡的绝壁上,数十具棺木嵌在岩缝中,高的距江面百余米,低的也有八十余米,棺木大多呈黑褐色,有的已裂开缝隙,露出里面的枯骨,像被时光遗忘的印记,棺木旁的岩缝里长出几株黄荆,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。

“那就是悬棺。”吴燕殊勒住缰绳,青鸾鸟在绝壁前盘旋,翅膀几乎擦过崖壁上的青苔,“南朝顾野王说这是‘地仙之宅’,苏轼还写诗说‘瓦棺悲古葬’呢。”刘云凑近细看,发现棺木排列竟有规律——从高空俯瞰,数十具棺木恰好组成无头巨人的轮廓,左臂直指江面,手指的位置正是盐泉的方向;右手则对着身后的峭壁,掌心处隐约有个黑洞,像是刻意标记。

“那峭壁上有洞口!”黄丽突然高喊,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。刘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见巨人“右手”所指的崖壁上,有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,洞口的岩石颜色较浅,显然是人工开凿的痕迹,藤蔓间还夹杂着几株开着白花的野草,与周围的绿色形成鲜明对比。“绕到北江一面看看。”他对吴燕殊道,六只青鸾鸟随即转向,穿过一道狭窄的山缝,山缝里的风带着凉意,吹得人脖颈发痒,来到绝壁的背面。

这里的崖壁更陡峭,几乎与地面垂直,如刀削斧劈般平整,洞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,风从沟底卷上来,带着潮湿的土腥味,还夹杂着几分腐朽的气息。刘云让青鸾鸟停在洞口旁的巨石上,脚刚落地,就听见石缝里传来“嘶嘶”声——小白鼠从背包里窜出,顺着他的靴筒爬上肩头,前爪指着洞口,胡须微微颤抖,眼睛里映着洞口的阴影。

“让小水蛇先探路。”阿黎解开腰间的竹篓,一条银鳞小蛇滑出,蛇身泛着金属般的光泽,钻进洞口的藤蔓间,尾部在外面轻轻摆动,传递着安全的信号。众人趁机检查装备:吴燕殊将绳索系在腰间,绳结打得是军中最牢固的“生死结”;黄丽磨了磨短刀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,映出她坚毅的脸;刘云则摸出火折子,吹亮后凑近洞口,只见里面黑黢黢的,隐约有石阶向下延伸,石阶两侧的岩壁上似乎有凿痕。

片刻后,小水蛇的尾部快速摆动三下——这是安全的信号。“按原计划,”刘云压低声音,气息拂过洞口的尘土,扬起细小的颗粒,“小白鼠在前探路,小水蛇断后,我们保持三步间距,遇机关就吹哨,哨音长短代表危险等级。”他率先钻进洞口,石阶上积着厚厚的尘土,踩上去扬起细灰,呛得他忍不住咳嗽,咳声在洞里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

洞内比预想的宽阔,两侧岩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,画中有人背着盐袋在山道上行进,盐袋的绳子勒进肩膀,显出沉重的模样;还有人将棺木吊上绝壁,绳索的纹路清晰可见,旁边的人举着斧头,像是在固定木桩,线条虽简单,却透着虔诚。“这是盐道先民的墓葬。”吴燕殊用手拂去壁画上的尘土,指尖触到冰冷的岩石,“他们把盐泉当命脉,连死后都要守着,这悬棺就是他们的哨所。”

走到石阶尽头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间石室呈现在眼前,中央立着尊半人高的玉人,玉质莹白,却在脖颈处嵌着乌羊铜首,铜首的羊角弯曲,弧度恰到好处,眼睛是用黑曜石镶嵌的,在火把映照下闪着幽光,仿佛在注视着来人。石室角落堆着陶罐,里面残留着盐粒和谷物,盐粒晶莹剔透,谷物已变成深褐色,显然是祭祀用品,陶罐上还刻着简单的花纹,像是太阳和月亮的图案。

“玉人脚下有字!”阿黎蹲下身,火把凑近地面,火光在青石板上跳动,只见上面刻着:“盐泉涌,悬棺安,守此者,世代昌。”字迹古朴,带着秦汉隶书的韵味,笔画刚劲有力,像是用利器直接凿刻的。刘云摸着玉人的手臂,突然发现铜首与玉身的接口处有缝隙,他轻轻一旋,铜首竟应声转动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露出里面的暗格——暗格里放着一卷竹简,用红绳捆着,上面写着“盐道图”三个字,墨迹虽已变淡,却仍清晰可辨。

(四)整装再发,舟入西陵

出洞口时,夕阳已将江面染成金红,像打翻了的胭脂盒,连空气都带着几分暖意。青鸾鸟驮着众人飞回大船,翅膀掠过甲板时,带落几片羽毛,飘落在士兵的铠甲上。甲板上的士兵正围着看从悬棺里取出的竹简,老舵手用粗糙的手指点着图上的标记,指腹的老茧擦过竹简,发出沙沙的声:“这是盐马古道的路线!从巫峡到潭州,竟有七条秘道,每条道都标着水源和宿营的地方,当年的盐商真是会选路。”

刘云将竹简收好,藏在贴身的衣袋里,竹片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,提醒着他这份发现的重要性。“悬棺之谜虽解,但盐道上说不定还有元军暗哨。”他对众人道,声音在甲板上回荡,“传令下去,今夜在神女溪休整,让炊事班多煮些热汤,给新兵们暖暖身子,明日卯时启航,直入西陵峡,争取在午时前穿过峡口。”旗手应声挥动令旗,红色的令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,船队缓缓驶入神女溪,溪水碧绿如镜,两岸的绝壁倒映水中,船行其间,恍若穿行在翡翠长廊,连空气都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
入夜后,船舱里的油灯次第亮起,如繁星落在江面。黄丽正给阿黎讲悬棺里的发现,讲壁画上的盐商如何翻山越岭,讲铜首玉人的奇特构造,阿黎听得入神,不时在药书上记下几笔,笔尖划过纸面,发出细碎的声响;吴燕殊则在修改盐道图,用朱砂标出可能有埋伏的地段,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;刘云站在甲板上,望着天上的明月倒映在溪水里,月影被水流轻轻晃动,像块打碎的玉盘,突然想起白日里从高空俯瞰的巫峡——那些峰峦、溪流、悬棺,看似孤立,实则被盐泉这条脉络连在一起,就像他们这支队伍,虽来自不同地方,却因同一个信念凝聚,如溪流汇入江海。

“刘统领,斥候队传回消息,西陵峡入口畅通!”士兵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,对方的甲胄上还沾着夜露,显得有些湿冷。刘云转身望去,远处的西陵峡口如巨斧劈开的石门,江水流经此处陡然加速,发出雷鸣般的声响,浪花拍打着崖壁,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银白。他握紧断水剑,剑穗在夜风中轻摆,铜铃发出清脆的响:“告诉弟兄们,明日过了西陵峡,就是潭州地界。元军在那里设了三道关卡,咱们的仗,才刚要开始打!但只要咱们像这巫峡的水一样,拧成一股劲,就没有闯不过的险滩!”

月光下,十艘大船的帆影静静泊在溪中,帆布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在月下泛着微光;三十艘快船则像护卫的银箭,随时准备射向远方。神女溪的水流轻轻拍打着船舷,发出“哗哗”的声,仿佛在诉说着巫峡的故事,而船上的人们,正带着悬棺里的秘密和盐道上的勇气,等待着黎明时分的启航,他们的呼吸与江水的流动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曲无声的战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