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案几上跳动，油珠顺着烛芯滴落，在竹简上烫出细小的焦痕，带着淡淡的焦糊味。吴烬盯着账本上“三七、五二、九一”的数字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，节奏越来越乱。
他试了秦律条文的章节、水渠的里程数，甚至赵虎的生辰，都没能解开密码。竹简边缘被他攥得发皱，指尖传来粗糙的涩感，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，滴在数字上，晕开浅浅的墨痕，把字迹泡得有些模糊。说实话，他这会儿心里真有点慌，越解不开越急躁，手心全是汗。
“你这脑子比李信攻楚还拉胯！”系统的安徽方言突然炸响，面板弹出猩红的吐槽，震得他耳膜发疼：“提示你，赵虎天天揣着秦半两把玩，吃饭都舍不得放下，密码能跟这破钱没关系？”吴烬猛地抬头，目光落在案角的秦半两上——那是白天从赵府杂役手里借来的，边缘被磨得发亮，还带着体温的余温，摸起来滑溜溜的。
他抓起秦半两，指尖摩挲着钱币上的纹路，凹凸不平的文字硌着手心。突然想起战国时“半两=十二铢”的换算规则，心脏猛地一跳。他按数字拆分：“三七”拆成“三”和“七”，三对应秦半两的“半两”换算偏移数，七对应竹简页数；“五二”则是第五行第二字。
指尖颤抖着翻到第三十七页，找到第五行第二字，赫然是“转”。再连下去解读，“转吕相府五千金”的字样清晰浮现，墨色浓黑，笔画有力。“成了！”吴烬低喝一声，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振奋，攥着竹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嬴政凑过来，看清竹简上的字，猛地拍案：“赵虎竟敢勾结吕党，中饱私囊！朕这就下令调兵，把他抓起来问罪！”
案几上的秦半两被震得跳起，滚到吴烬脚边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弯腰捡起，按住嬴政的手：“大王不可！”嬴政的怒容僵在脸上，眼神带着不解：“证据确凿，为何不能抓？”“吕不韦权倾朝野，赵虎是他明面上的人。”吴烬指尖捏着秦半两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更冷静，“直接动手，吕相定会出面保他。到时不仅抓不到人，还会打草惊蛇，让他销毁更多罪证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况且，这账本里的数字，恐怕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系统面板适时弹出，情报雷达扫出的线索用蜘蛛网状图呈现：“赵虎近三月向吕相府转账五次，累计五十万金，其中二十万金来自郑国渠工程款，另有‘黑松林物资交接’的标注，疑似私藏兵器！”安徽方言的吐槽带着凝重：“别光顾着高兴，这黑松林听着就不对劲，搞不好是吕党藏私货的窝点！”
吴烬指着“黑松林”三个字，对嬴政道：“殿下看这里，物资交接点绝非普通粮仓。赵虎一个监工，哪需要这么多‘物资’？说不定是兵器，为吕党积蓄力量。”嬴政的脸色沉了下来，手指攥紧账本边缘，指节泛白：“那你说该怎么办？总不能看着他们继续贪腐谋逆。”“借势而为。”吴烬吐出三个字，指尖在“宗室”二字上敲了敲，竹简发出轻微的闷响：“秦王宗室早不满吕党扩张，魏冉长老更是多次在朝堂上弹劾吕相党羽。我们把证据送过去，他们定会顺水推舟——既能扳倒赵虎，又能削弱吕党，这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。”
嬴政眼神一亮，随即又皱起眉：“可魏长老向来谨慎，他会信我们的证据吗？毕竟这账本是加密的，外人未必能看懂。”“我们送的不是账本本身，是解密后的记录。”吴烬说着，从怀里摸出防撕毁绢布，蘸墨提笔，“我把赵虎转账、克扣口粮、私藏物资的关键记录抄下来，再附上解密方法——用秦半两的重量当密钥，谁都能验证真假。”他写字时手腕很稳，笔尖划过绢布的沙沙声，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，屋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“噼啪”声。
阿七站在一旁，看着绢布上的字，突然开口：“先生，送信会不会有危险？赵府的人已经跟踪过一次，肯定会盯着驿馆的动静。”他想起昨晚被管家发现的惊险，后背还在发凉，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刀。“危险也得去。”吴烬写完最后一个字，把绢布折好，塞进油布包，“你身手好，又熟悉邯郸地形，只有你去最合适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仿制的宗室令牌，令牌冰凉坚硬，刻着复杂的纹路：“拿着这个，魏长老府的侍卫会放行。记住，只把绢布交给魏长老本人，别跟任何人多说。”
阿七接过油布包，指尖传来沉甸甸的感觉——那是三十多条民工的人命，是秦国的工程款，更是扳倒贪腐的希望。“先生放心，属下就算拼了命，也会把信送到。”他把油布包藏进衣襟，紧贴着胸口，转身就要走。“等等。”吴烬叫住他，从系统兑换出“夜行伪装符”，贴在阿七袖口，“这个能隐匿气息，遇到危险就往暗处躲，别硬拼。”系统的吐槽又响起来：“算你还有点良心，这符花了我50积分，要是阿七丢了信，你得赔我双倍！”
阿七刚走出房门，吴烬突然听到窗外传来“嗖”的一声轻响，像是暗器划过空气的锐鸣。他猛地拔剑，剑尖指向窗户：“谁？”话音刚落，一道黑影破窗而入，玻璃碎片四溅，划伤了他的手背，火辣辣地疼。黑影手里的短刀直刺账本，寒光闪烁。吴烬侧身避开，刀光擦着他的胳膊划过，在案几上劈出一道深痕，木屑飞溅。“找死！”嬴政抄起案上的铜镇纸，朝黑影砸去。铜镇纸带着风声，黑影侧身避开，镇纸砸在墙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掉落在地。黑影转身就要跳窗逃走，吴烬甩出腰间的绳索，缠住他的脚踝。黑影踉跄了一下，回头甩出一张纸条，然后挣脱绳索，消失在夜色里，只留下窗外呼啸的风声。
吴烬捡起纸条，上面只有八个字：“多管闲事，死路一条。”字迹潦草，墨色未干，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——显然是刚写的，甚至可能沾了之前跟踪者的血。纸张粗糙，边缘毛糙，摸起来划手。“是赵虎的人？”嬴政凑过来，看着纸条上的字，眼神更冷。“不一定。”吴烬指尖捏着纸条，纸张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收到的催债单，心里一阵发紧，“这字迹太刻意，像是故意模仿赵虎的笔锋。说不定是吕相府的人，想嫁祸给赵虎，同时警告我们。”系统面板弹出验证：“情报雷达扫到纸条上有吕相府特有的墨香，这小子猜得还挺准！不过你得小心，吕党已经盯上你了，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送纸条这么简单了。”
吴烬把纸条凑到烛火边，看着它烧成灰烬，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，落在案几上。“不管是谁，这警告都说明，我们摸到了他们的痛处。”他转身看向账本，继续解密，指尖划过“黑松林”三个字时，突然停顿——这个地名在赵虎的亲信口供里出现过，是物资交接的地方，现在又出现在账本里，绝不是巧合。“殿下，你听说过黑松林吗？”吴烬抬头问。
嬴政皱眉思索，手指轻轻敲击案几：“好像在邯郸城郊，据说林子里有很多密道，以前是赵国贵族藏私货的地方。”他突然反应过来，眼神一凛：“你是说，赵虎把贪腐的物资藏在那里？”“不止是物资。”吴烬的声音沉下来，指尖点在“每月初一交接”的字样上，“明天就是初一。要是能摸清交接的人是谁，就能拿到赵虎和吕相府勾结的铁证。”系统弹窗：“提醒你，明天去黑松林得带够人手，情报雷达扫到那里有吕党的卫兵驻守，最少二十人，都带了兵器！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是阿七去而复返。他脸色苍白，嘴唇毫无血色，手里的油布包还在，左臂却多了一道刀伤，鲜血浸透了衣袖，顺着指尖往下滴。“先生，魏长老府外有可疑的人，像是在盯着谁。”他声音有些虚弱，呼吸急促，“我没敢靠近，怕暴露。”
吴烬心里一沉——果然，吕党或赵虎已经料到他们会找宗室，提前派人监视了。他快步上前，查看阿七的伤口，血温滚烫，带着铁锈味。“没暴露就好。”他接过油布包，重新藏进案几的暗格，“明天再想办法，今晚先把剩下的账解密完，多一份证据，就多一分把握。”
烛火继续燃烧，吴烬的指尖在竹简上滑动，越来越多的秘密被揭开：“克扣民工口粮折银三成”“私卖秦国粮草给赵国商人”“黑松林交接兵器五十件”……每一条记录都像一把刀，刺向吴烬的神经。他想起前世在工地被老板克扣血汗钱，连病都不敢看的窘迫，想起渠畔饿倒的民工、哭着啃树皮的孩童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带出细小的血珠。
“这些数字背后，都是一条条人命。”吴烬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却异常坚定，“绝不能让赵虎和吕党逍遥法外，否则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民工，对不起信任我们的百姓。”嬴政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，眼神里满是认同：“你说得对，我们不仅要扳倒赵虎，还要查清吕相府的底细，不能让他们再危害秦国。”他看着账本上的数字，突然问：“你说，吕不韦知道赵虎私藏兵器吗？还是赵虎自己的主意？”
“现在还不好说。”吴烬摇头，指尖划过竹简上的数字，“但不管是谁的主意，这兵器肯定是为了谋逆。我们得尽快把证据送到宗室手里，否则等他们把兵器转移，就再也抓不到把柄了。”系统的吐槽带着担忧：“你以为送证据容易？魏长老府被监视，黑松林有卫兵，赵虎还在四处找账本，你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啊！”
吴烬没理会系统的吐槽，拿起一支新的竹简，把黑松林的位置、交接时间和兵力情况抄下来：“明天我亲自去黑松林，你留在驿馆，假装继续查账本，吸引赵虎的注意力。”“不行！”嬴政立刻反对，声音提高了几分，“黑松林太危险，你不能去。要去也是我去，我是秦王，他们不敢怎么样。”
“正因为你是秦王，才不能去。”吴烬语气坚决，眼神不容置疑，“赵虎已经狗急跳墙，要是看到你，说不定会直接动手，到时候更难收场。我去不一样，我只是个陪读，就算被发现，他们也不会立刻下杀手，还有周旋的余地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况且我有系统帮忙，还有阿七跟着，不会有事的。”系统弹窗：“谁答应跟你去了？我只是个系统，又不能帮你打架！不过你要是实在要去，我可以兑换‘简易迷烟’给你，100积分，很划算的！”
吴烬没理会系统的讨价还价，继续对嬴政说：“明天我走后，你派几个亲信去魏长老府附近，想办法引开监视的人，让阿七把证据送进去。只要宗室肯出手，赵虎就插翅难飞。”嬴政知道吴烬说得有道理，却还是担心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：“你一定要小心，要是遇到危险，就立刻撤退，别硬拼。”“放心。”吴烬笑了笑，指尖又回到账本上，“我还没看到赵虎伏法，还没帮那些民工讨回公道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烛火渐渐微弱，灯芯积了厚厚的灯花，窗外的天开始泛白，泛起淡淡的鱼肚色。吴烬终于解密完最后一页，把所有关键记录抄录下来，折好放进贴身的绢布袋里，贴身存放，能感受到布料的柔软。他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，骨头发出轻微的“咔嗒”声，看向窗外——新的一天开始了，黑松林的交接、宗室的联络、赵虎的反扑，所有的危机都将在今天爆发。
系统面板弹出最后的预警：“明天去黑松林要注意，情报雷达扫到交接的人是吕相府的亲信，叫李三，手上有吕不韦的令牌。还有，赵虎已经派人去驿馆周围埋伏了，你们出门的时候得小心，别被包围了！”吴烬深吸一口气，握紧了腰间的短刀，刀柄的木质温热，带着熟悉的触感——这场与贪腐的较量，已经没有退路，只能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