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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1章 兄弟之殇:素衣破碎迎风雪,孤冢苍凉映月轮(2 / 2)

“陛下不可!” 陈恪骑着战马,拦在灵车前方,玄色甲胄上覆着一层薄雪,声音带着急切,“天子扶灵,亘古未闻!新枢律法虽重情义,却也需守礼制,陛下此举,恐让政学、军学的学子们质疑,动摇新政根基啊!”

柴熙诲没有看陈恪,只是将麻绳在掌心又缠紧了一圈。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,渗出血珠,滴落在雪地上,晕开一个个暗红的圆点。“陈卿,” 他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今日没有开武皇帝,只有送兄长归乡的柴熙诲。你若拦我,便是拦我手足之情,拦我对柴氏的愧疚。”

陈恪望着帝王眼底的红血丝,终究叹了口气,拨转马头,让开了道路。

北风卷起漫天纸钱,白色的纸灰在风雪中飞舞,像极了汴梁城破时的雪花。灵车途经汴梁旧宫时,忽有数百名白发宫娥伏在道旁恸哭,她们穿着素衣,手中捧着当年柴荣赏赐的旧物,哭声撕心裂肺。

柴熙诲停下脚步,凝视着宫墙上斑驳的箭痕 —— 那是当年赵宋部曲攻城时留下的印记。他忽然想起,也是在这面宫墙下,兄长柴宗训替他挡下了一支毒箭,箭头穿透了兄长的肩胛,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。那时兄长还笑着说:“熙诲,别怕,有阿兄在。”

“阿兄,你看…” 柴熙诲轻抚着灵车的木板,声音低沉得像在呢喃,“汴梁的百姓,当年的宫娥,都来送你了。你不是孤零零的,从来都不是。”

灵车抵达洛阳时,满城皆白。柴荣的庆陵前,新坟早已立好,一座无字碑矗立在旁,覆着厚厚的积雪,像一位沉默的老者,见证着柴氏王朝的兴衰。当柴熙诲亲手捧着一抔黄土,洒落在柴宗训的墓穴中时,百官们惊见 ——

这位曾马踏契丹、炮震东海的铁血帝王,竟缓缓跪下,以额抵着无字碑,肩背剧烈颤抖,像背负着千斤山岳。风雪吞没了他压抑的呜咽,只有碑上被热泪融化的雪痕,蜿蜒而下,如血泪般,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痕迹。

四、孤坟照影?天心终悬不二刀

葬礼结束后,紫宸宫暖阁的地龙烧得滚烫,可柴熙诲却依旧裹着扶灵时的素麻衣,坐在案前,指尖摩挲着柴宗训遗落的半枚蟠龙佩。玉佩上的温度早已散尽,只剩下冰凉的触感,硌得他掌心发疼。

“陛下,” 陈恪捧着一本染血的名册,走进暖阁,声音低沉,“郭威旧部试图趁葬礼作乱,已尽数伏诛。只是… 世宗皇帝第三子柴熙谨,昨夜在府中悬梁自尽了,案上留下一封绝笔,说‘不愿再为陛下负累’。”

柴熙诲的瞳孔骤然收缩,他猛地抓过名册,目光落在 “柴熙谨” 三字旁的朱批上 —— 那是柴宗训的笔迹,字迹虽淡,却清晰可辨:

“幼弟熙谨顽劣,然心性淳厚,从未涉政,乞陛下保全其性命,勿使柴氏再添新殇…”

“保全… 朕连兄长的遗愿都保不住…” 柴熙诲颓然坐在龙椅上,将蟠龙佩按进案头的《开武中枢架构总纲》中。玉佩卡在铜灯底座的齿轮间,发出 “咔嗒” 一声轻响,像是一声叹息。

灯火摇曳间,他仿佛看见陈琅的血衣在眼前浮现,当年陈琅的遗训如刀般劈入骨髓:

“帝王泪落处,当悬不二刀。今日你为兄长发丧,顾及情义;来日若柴氏宗嗣危及新枢,你是护情义,还是守铁律?”

更鼓敲过三更时,暖阁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玉碎响。翌日清晨,内侍们收拾暖阁,只见柴熙诲的案上,放着一张无字碑的拓片,拓片上覆着《开武中枢架构总纲》,血砂批注灼穿纸背,字字泣血:

“情义如山压龙脊,格局似链锁天心。新枢铁律护万民,却护不住手足情深 —— 此间分寸,非孤灯可量,非帝王可解。”

风雪夜,洛阳庆陵前的新坟旁,一盏宫灯忽明忽灭。灯影下,碑前放着半块胡麻饼,饼上的芝麻粒被雪覆盖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。寒鸦掠过,碎雪簌簌落下,渐渐掩埋了那道齿痕,也掩埋了天家最后的温情。

《燕史?隐帝本纪》:

恭仁顺天皇帝柴宗训,葬于世宗庆陵之侧,开武帝素服扶灵,天下缟素。然是夜,柴氏宗嗣三死七徙,史家叹曰:“天家无骨肉,唯权力永恒。新枢铁律固若金汤,却终难容一丝温情。开武盛世煌煌,其下埋着的,是帝王最痛的手足之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