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朝堂立威?朱衣尽染新枢血
开春朝会,紫宸殿金砖映着晨光,暖融融的。赵普率民政院、度支院、营造院三院主官,手捧成册的新政成效,立于丹墀之下。羊皮卷展开,每一页都浸透了墨香与汗水:
民政院黄册上,录得寒门举子六千三百人,远超世家子弟三倍;
度支院银册中,载岁入新增十二万两白银,流民归田五万七千户,免税田亩达三千顷;
吏治劾朱册内,黜落庸官三十九人,空出的职位皆由科举备选士子填补,吏部已完成铨选。
“臣等迂腐!” 前礼部尚书窦仪率先出列,撩袍伏拜,官帽触地发出铿然声响,“昔日臣谓降臣不堪大任,质疑左相推行新政的能力。今见左相以民政掌生息、度支配血脉、营造固根基,将陈公‘裂权互制’的架构用得活灵活现,方知臣是井底之蛙,误国误民!臣恳请陛下,让臣入度支院税课司,为新政效犬马之劳!”
窦仪话音刚落,度支院楚泽也抚须上前,笑声震得殿梁积尘簌簌落下:“度支院四司联动,税课司丈量田亩,钱法司调控物价,盐铁司专营产销,三司如三足铜鼎,既烹得国库肥肉,又分得百姓羹汤!上月青州盐价微涨,钱法司即刻开仓平市,盐铁司追查囤盐商贩,不过三日便稳住了市价 —— 这正是陈公‘制衡锁连环’的妙处!”
“臣等有罪!” 苏廉率二十余名政学青年官吏整袍而跪,额头触地,“臣等曾以‘忠君守旧’为名,反对新枢架构,阻挠左相施政,实乃闭目塞听,误国误民!今见寒门子弟可凭科举登堂,流民可持田契归乡,方知‘新枢’二字,是为天下百姓而立!臣等愿为新枢犬马,追随左相,效死不渝!”
柴熙诲立于龙椅前,仰视殿中高悬的《开武中枢架构总纲》。陈琅 “二参政四院十一司” 的墨线在晨光中如蛟龙盘柱,那些曾经染血的痕迹,似有魂灵在低语,诉说着对太平的期盼。
“赵卿之功,不在推行新政本身,” 帝王缓缓步下丹墀,玄舄踏过百官倒影,声音沉稳如钟,“而在将陈公所铸铁律,化为江山血脉,融入百姓生计!” 他抬手,指向殿外初生的柳枝,圣旨如惊雷炸响:
“即日起,四院依纲运转:民政院要让科举成为寒门天梯,不得让世家垄断;度支院要斩断盐铁毒瘤,不得让豪强牟利;营造院要疏通水利命脉,不得让百姓再受洪涝之苦;军务院要铸牢边关铁壁,不得让外敌再犯疆土!凡枢要之地生蠹虫 ——”
龙目陡然扫过殿角的刑部尚书,语气骤厉,“先斩院使,再清九司!刑部需派专人监察各院,若有徇私枉法者,与蠹虫同罪!”
百官齐齐叩首,山呼 “陛下圣明”,声浪震得殿外柳枝轻颤,春意更浓。
四、暖阁对弈?盐铁秤上量江山
朝会散去,紫宸殿暖阁内,只剩君臣二人。赵普展开一卷《盐铁专营疏》,指尖点向其中 “户籍连坐制” 的条款,语气凝重:“臣欲以户部民册为绳,勒紧盐商咽喉!凡领盐引者,需十户联保画押,一户犯事,十户连坐;盐价涨落超两成,税课司即刻开官仓平市,钱法司追查囤盐之人 —— 如此,可防盐商哄抬物价,盘剥百姓。”
柴熙诲凝视奏疏,目光落在缝隙间陈琅的朱批上 —— 那是当年陈琅执掌皇商司时写下的 “权愈重,枷愈牢”,墨迹虽淡,却字字如刀。他忽然从案头拿起一枚黑玉盐枭摆件,掷入一旁的铜秤盘,“此策甚毒,可解燃眉之急,但需防矫枉过正。你还记得陈公临终前的话吗?”
他将染血的《总纲》推到赵普面前,盐铁司条款旁,陈琅的蝇头遗训赫然在目:
“专营权是把剔骨刀 —— 用得好,可削豪门肥肉;用得不好,便会刮百姓膏血!”
赵普躬身捧起血书,眼眶微热:“臣不敢忘!已在度支院设‘巡查使’,由税课司、钱法司、户部各派一人,三方联署,专查盐价浮动与盐商收支,每月向臣与陛下呈递明细,绝不让专营权变成官吏谋私的工具!” 见帝王颔首,他忽从袖中抖出一卷皱巴巴的田契,声音沉了下去,“只是… 臣昨日接到军情司密报,洛阳某盐商竟用免税田契贿赂户部主事,意图将城郊百亩良田划入‘荒滩’,逃避赋税 —— 这是密报与田契,请陛下过目。”
暖阁内霎时死寂,只剩炭火噼啪作响。柴熙诲拿起田契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片刻后,朱笔如刀,在密报上裂纸而书:
“蛀虫交刑部严审,抄没家产;田契归还流民,由民政院重新造册。新政初行,当用此獠热血祭旗,以儆效尤!”
斜阳透过窗棂,照在《总纲》上蜿蜒的血与墨,那些曾经的裂痕,似已被新政的暖意抚平。窗外宫墙下,冻柳抽出新芽,嫩绿的枝条在风中轻摇,似在诉说着一场始于明堂残烛、终于山河春暖的革新 —— 这场革新,终将撕裂千年冻土,让春意洒满燕朝的每一寸土地。
《燕史?新枢志》载:
开武四年春,新政如破竹,天下归心。然洛阳豪强王氏,暗贿户部主事,夺流民田契十七份,夜焚草屋十七间,欲逼流民重为佃户。赵普闻讯,调军务院军舆司卫卒三百,擒王氏父子及受贿官吏,交刑部、民政院、度支院三司会审于市曹。刀落时,血溅《九等田册》,观者皆见册页污血处,竟浮现陈琅遗稿 “民田即国本,失本则失天下” 的朱批。时人惊谓 “半帝显灵”,新枢架构遂固若金汤,再无敢犯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