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午门移跸:血甲开路向政堂
崇德七年四月二十五午时,金陵午门的日头正烈,却照不暖柴宗训冰凉的指尖。
柴熙诲身披那套染透幽州战场血渍的鎏金山文甲,甲片缝隙里还嵌着契丹铁林军的碎甲屑,阳光一照,暗红血痕泛着冷光。他左手按在腰间耶律贤的佩剑上,右手虚引:“皇兄,政事堂的三公还在等,禅位诏书,总需有重臣见证才名正言顺。”
甲字军士兵列成两道长墙,突火弩斜指地面,枪尖映着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柴宗训被夹在中间,素色龙袍下摆扫过午门的青石板,沾了些尘土却浑然不觉 ——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政事堂的飞檐上,那是他曾与群臣议事的地方,如今却要成了他交出江山的终局之地。
沿途的文官们垂手立在道旁,窦仪、吕余庆等三公重臣袍角微颤,没人敢抬头看柴熙诲的眼睛,更没人敢上前搀扶柴宗训。唯有户部侍郎刘温叟偷偷抹了把泪,却被张允投来的冷光吓得立刻垂首 —— 戊字军的暗探早已混在群臣中,谁都知道此刻稍有异动,便是 “通敌乱党” 的罪名。
哐当 ——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甲字军撞开,腐朽的铜环在门板上划出刺耳声响。十二根金丝楠木柱依旧擎天而立,柱间悬着的 勤政爱民 匾额却蒙着层血色薄雾。这块显德年间柴荣御笔亲书的墨宝,当年南渡时被奉为治国圭臬,此刻与柴熙诲浸透鲜血的玄铁锁子甲相互映照,鎏金字迹在血光中扭曲成狰狞的谶语。
二、政堂对质:诏书掷案逼禅位
政事堂内,三公重臣按品级分列两侧,案上摆着大周的传国玉玺与鎏金印盒。柴熙诲走到主位前站定,将一份叠得整齐的禅让诏书 “啪” 地拍在案上,幽州战场的血腥气随动作散开,惊得堂内烛火微微晃动。
“窦御史,吕司空,” 柴熙诲的目光扫过三公,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,“今日请诸位来,是见证皇兄禅位 —— 大周江山,该由能者执掌,诸位以为然否?”
窦仪攥着笏板的手青筋暴起,却只能躬身:“大帅征河北,定燕云,诛杀辽王,乃天命所归,臣等无异议。” 吕余庆也跟着附和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—— 他们身后是满朝文官的性命,身前是手握十万神机军的柴熙诲,没人敢说半个 “不” 字。
柴宗训走到案前,指尖刚触到诏书,便觉纸张冰凉。诏书上 “禅位于皇弟柴熙诲” 七个大字刺眼无比,下方空白处留着待签的位置,旁边还压着一支浸过朱砂的狼毫笔。他忽然想起十天前,自己还在这政事堂与陈琅商议 “用政学学员控地方”,那时他以为还有机会守住先帝基业,如今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“皇兄,” 柴熙诲的佩剑出鞘半寸,寒光扫过柴宗训的脸颊,“签了它,杭州的王府已备好,金银珠宝、歌姬舞女一应俱全,你做你的逍遥顺王,不比守着这烫手的江山自在?”
柴宗训拿起笔,手腕抖得厉害,墨汁滴在 “禅让” 二字上,晕开一团黑渍。他望着窗外,仿佛看见先帝柴荣骑着战马,在幽州城下高呼 “复我燕云”,而自己却要将这用鲜血换来的江山,亲手送给弟弟。“先帝辛苦复燕云,我守了八年,终究还是…… 还是保不住。” 他喃喃自语,泪水滴在诏书上,与墨渍混在一起。
三、印落禅成:三公见证换天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