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流言飞箭:谍网织疑乱辽营
几乎同时,秘察局的流言已在契丹军中生根发芽。张潜乔装成走私盐商,在契丹粮道旁的酒肆里 “醉话连篇”:“你们以为宁王为何不救沧州?我亲耳听见他的使者对辽军大人说,要以黄河为界,南朝占河南,辽人占河北,先联手灭了赵宋,再平分中原!”
酒肆里的契丹士兵顿时炸开了锅。一名刚从汴京附近劫掠回来的百夫长拍着桌子:“难怪赵光义最近按兵不动,上个月还撤回了曹彬的部队 —— 原来是早与南朝勾结!” 这话很快传到耶律贤的耳中,恰逢巴图供出 “南朝高价收战马”,两件事凑在一起,让这位辽帝脊背发凉。
更要命的是,秘察局安排的 “宋军俘虏” 在被审讯时,“无意” 透露:“柴帅上个月就派密使去了上京,还带了燕云十六州的舆图 —— 听说要把幽州还给辽人,换辽军帮他打赵宋!” 俘虏还掏出半块刻着 “宁王府记” 的木牌 —— 那是秘察局仿造的宁王府信物,与巴图带回的茶砖上 “朝市司监制” 的印记隐隐呼应。
耶律贤盯着木牌与蜀锦,手指在案上敲击不停。他想起赵光义在高粱河之败后,虽向辽称臣却始终厉兵秣马,若柴熙诲真与自己联手灭宋,赵宋覆灭后,南朝兵力恐会反戈一击 —— 毕竟柴荣当年北伐,打的就是收复燕云的旗号。一旁的韩德让看出他的疑虑,低声道:“陛下,不如派使者去汴京见赵光义,当面质问此事。若南朝真有反水之意,我军再进兵不迟;若只是流言,也能让赵宋与南朝互相猜忌。”
十一月廿一,契丹使者带着 “质问赵光义是否与柴熙诲勾结” 的国书,快马奔向汴京。耶律贤则下令全军在德州城外扎营,暂缓南进 —— 他要等汴京的回信,再决定下一步动向。
消息传到黄河大营时,柴熙诲正盯着乙字军的火器操练。潘惟正兴冲冲来报:“大帅,契丹人停兵了!咱们的重型轰天雷刚造好五十门,正好能趁这时候在黄河岸边筑炮台!” 柴熙诲望着远处契丹营地的炊烟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—— 他本以为辽军会趁沧州大胜直扑黄河,却没想到对方突然按兵不动,却也不追问缘由,只下令:“丙字军即刻出发袭扰契丹粮道,乙字军把炮台筑到黄河岸边,十日之内必须完工!”
他不知道,这宝贵的备战时间,是金陵政学的少年们用茶砖与口舌换来的。
四、政学灯火:青衫秉烛守国心
金陵政学的夜,明伦堂的灯火亮至三更。苏廉带着一身风尘赶回,将交易账簿呈给陈琅:“先生,共收了八十张皮毛、七匹战马,契丹商贩都盼着下次交易 —— 耶律贤的近侍耶律沙亲自去野店查过,想来已信了大半。”
陈琅翻着账簿,见每笔交易都标注着 “茶砖十车”“蜀锦两匹”,且备注了 “契丹商贩姓名、交易时间”,满意点头:“做得好。明日再派两批人去霸州、沧州边境,就用‘金陵大商’的名义,把动静闹得更大些 —— 让辽人觉得我们急着通商,是怕他们继续南进。” 他抬头望向窗外,紫宸殿方向的灯火昏昏沉沉,“耶律贤一迟疑,德州至少能守十日,柴熙诲的火器也能多造三十门,这便是我们这些文弱书生能做的‘战功’。”
张潜也回来了,带来探闻局的密报:“流言已传到辽上京,契丹贵族吵成一团 —— 主战的耶律休哥要即刻进兵,主和的韩德让却主张等汴京回信,耶律贤已把两派将领都召去中军大帐议事了。”
陈琅拿起案上的《武经总要》,指尖划过 “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” 八字,轻声道:“没有刀剑,便用茶砖做饵;没有甲胄,便用流言做盾。五代以来,多少帝王靠兵权夺天下,却忘了‘智’也是江山根基。” 他看向满堂伏案整理贸易数据的学员,青布襕衫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,“你们今日在河北递出的茶砖,明日或许就能挡住契丹人的马槊;今日写下的交易账册,明日或许就能成为大周的护民符。”
窗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掠过屋檐,明伦堂的烛火却始终未熄。这群手无寸铁的少年,用笔墨与算筹,在沧州的血火与紫宸殿的剑影之间,为大周撑出了一日喘息之机。而陈琅望着案上的河北舆图,心中清楚 —— 这只是开始,待耶律贤察觉上当,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