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宗训坐于龙椅,指节攥得扶手上蟠龙纹泛白。他知割地是辱,却无计可施 —— 杨业困于燕云,李重进老病,朝堂竟无敢领兵者。
“议和?” 冷喝从殿外传来。柴熙诲大步入殿,玄甲寒气未散,怀中《贞观政要》仍在。见刘温叟手中奏章,他跨步上前夺过,双手一扯,奏章裂作碎片,纸屑飘落在金砖上,如上元宫宴摔碎的银盏。
“契丹蛮夷,犯我疆土,竟要以祖宗之地换苟安?” 柴熙诲抽腰间佩剑,剑尖 “铮” 地刺入殿中金砖,剑身震颤作嗡鸣,“臣请陛下授‘天下兵马大元帅’,总领对辽战事!若不能逐契丹出燕云,复河北故土,臣提头来见!”
甲片铿锵与剑鸣交织,刘温叟瘫坐于地,绯袍下摆沾了金砖上的酒渍。柴宗训猛地起身,眼中闪过久违的亮:“你要多少兵、粮?朕即刻命三司调拨!”
“臣不要一兵一粮。” 柴熙诲目光扫过殿中文武,语气沉如铸鼎,“甲字军三万精锐在黄河沿线,河北乡勇可募五万,兵自募;各州府存粮虽薄,可凭军符征调,粮自调。臣只要‘全权’—— 军中人事、战术、粮草,皆由臣决断,无需枢密院、三司转呈。”
“这……” 柴宗训迟疑。全权授兵权,意味着柴熙诲掌大周所有兵柄,若有异心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陛下不可!” 御史中丞窦仪出列,笏板顿地作响,“按《大周军制》,兵马大元帅需与枢密使分权,粮草需经三司核验。若授全权,恐生肘腋之患!” 其余文官纷纷附议,殿内声浪渐起。
柴熙诲转头扫过众臣,目光如霜刃。他未发一言,只抬手按在剑柄上,玄甲杀气漫开 —— 众臣忆及裴氏兄弟在沧州斩谏官之事,皆噤声。窦仪张了张嘴,终是将话咽回腹中。
殿内死寂,唯剑鸣未歇。柴宗训望着柴熙诲决绝之态,又念及陈琅 “信宁王方能退敌” 的叮嘱,终是咬牙:“准!授你‘天下兵马大元帅’,赐尚方宝剑,军中事可先斩后奏!”
内侍捧帅印与尚方剑至前。柴宗训亲手将帅印交予柴熙诲,又拔起刺入金砖的佩剑递去:“此剑可斩违令者,无论文武,先斩后奏!”
柴熙诲接印握剑,单膝跪地,甲膝撞金砖作闷响:“臣柴熙诲,誓逐契丹,复我燕云!若违此誓,天地共诛!”
起身时,他望向殿外夜色。怀中《贞观政要》硌着心口,陈琅的话犹在耳畔。他知此刻掌的不仅是兵权,更是河北百姓的生路、大周的存亡。
殿外阴影里,陈琅派去的暗探将诸事记于麻纸,卷成细筒藏于发间。夜色渐深,紫宸殿烛火映着柴熙诲持印握剑的身影,也映着大周新的危局与希望 —— 这场抗辽之战,终将在这位年轻元帅的剑下,拉开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