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琅摇摇头,目光扫过城下的朱雀大街。宁王生祠的香火依旧旺盛,百姓们举着 “宁王千岁” 的灯笼,议论着 “即刻伐宋” 的传闻,没人记得是谁稳住了粮价,是谁让他们有饭吃。“武将们听宁王的,文官们怕惹祸,联名上书?不过是让他们白白送命。”
风吹过,账本的纸页哗哗作响,像是在诉说那些被遗忘的功劳。陈琅想起紫宸殿深夜的对话,想起柴宗训递来的玉如意,想起符太后当年在沧州流民棚里的嘱托,眼眶突然一热。他曾以为自己能驯住猛虎,能守住大周的根基,可到头来,终究还是输了。
“楚泽,” 陈琅将账本收好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把河北三司的账目整理好,明日送进宫。告诉陛下,裴氏兄弟在沧州改了税赋流程,私吞盐铁之利,这些证据,或许能帮他几分。”
他转身走下城头,披风在风中拖出长长的影子,像极了一张被扯断的蛛网。城楼上的风还在吹,账本的声响渐渐消失在空气中,再也没人回头去看。
四、汴京谋逆:孤臣拍案狂喜,豺狼磨牙待噬
同一时刻的汴京,赵府书房的烛火亮得刺眼。
探子跪在地上,语速飞快地禀报:“柴熙诲抗旨伐宋,率甲字军进驻黄河岸边,陈琅想拦,可文武百官没人听他的!柴宗训气得把自己关在宫里,符太后也没敢出面!”
“好!好!” 赵普猛地拍案而起,手中的茶杯 “哐当” 一声摔在地上,茶水溅湿了奏疏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盯着探子,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,“南朝内乱,这是天赐良机!”
他快步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敲在黄河渡口的位置:“柴熙诲抗旨,君臣离心;陈琅失势,中枢无主;柴宗训年幼,镇不住场面 —— 此时不打,更待何时?”
赵光义身着龙袍,站在一旁,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:“赵相公的意思是,即刻出兵?”
“正是!” 赵普转身,躬身拱手,“陛下可命曹彬率残部袭扰黄河南岸,牵制甲字军;再派使者赴契丹,许以燕云六州之利,让他们攻燕云,断柴熙诲后路。甲字军腹背受敌,必然大乱,届时我大宋主力横渡黄河,金陵可一鼓而下!” 他越说越激动,声音都在发颤,“南朝自毁长城,此役若胜,可一战定乾坤!”
赵光义走到窗前,望着北方的夜空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他想起当年被迫撤离汴京的屈辱,想起赵普 “卧薪尝胆” 的劝诫,猛地握紧了拳头:“传朕旨意,曹彬即刻整军,三日后进军黄河!契丹使者,明日启程!”
书房里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,像两匹蛰伏已久的豺狼,终于等到了捕猎的时机。赵普拿起笔,飞快地写下调兵檄文,笔尖划破纸页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—— 那是南朝内乱的丧钟,也是赵宋崛起的号角。
五、烽火预警:长城夜染血色,危机暗覆山河
黄河岸边的甲字军营地,篝火正旺。柴熙诲站在帅帐前,佩剑斜倚在案上,裴度刚送来黄河对岸的探报:“曹彬已率五千残兵在南岸列阵,似有渡河之意。”
“渡河正好。” 柴熙诲拿起探报,随手扔给李继隆,“传令下去,明日一早,突火弩营列阵北岸,敢有渡河者,格杀勿论!”
李继隆刚要领命,帐外突然冲进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,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冰霜:“王爷!紧急军情 —— 长城方向,烽火四起!契丹…… 契丹大军大举南侵,已破雁门关,直奔燕云而来!”
柴熙诲猛地攥紧佩剑,指节泛白:“契丹?他们怎么敢?”
斥候喘着粗气,从怀中掏出半截染血的烽燧令牌:“契丹汉将韩德让,带着三万骑兵,说是…… 说是受大宋所邀,共伐南朝!”
帅帐内瞬间死寂,只有篝火噼啪作响,映着众人震惊的脸庞。柴熙诲望着帐外漆黑的夜空,突然想起陈琅曾说的 “怕有人帮猛虎拆笼子”—— 他以为拆笼子的是赵普,却没想到,还有更凶猛的豺狼,正从长城之外扑来。
而此刻的金陵齐王府,陈琅刚将整理好的三司账目交给内侍,就见楚泽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脸色比纸还白:“殿下!长城…… 长城烽火起了!探子回报,契丹三万骑兵破了雁门关,正往燕云去!”
陈琅手中的茶盏 “哐当” 落地,滚烫的茶水溅在脚背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,夜空深处,仿佛能看见那染红天际的烽火 —— 柴熙诲的甲字军困在黄河,燕云的杨业兵力单薄,赵普的宋军在南岸虎视眈眈,而契丹的铁骑,正踏过长城的积雪,朝着大周的腹地而来。
属于他的时代或许已然落幕,可大周的危机,才刚刚开始。那道在长城上燃起的烽火,不仅照亮了契丹的马蹄,更映出了南朝内忧外患的困局,而谁也不知道,这场突如其来的南侵,会将大周推向怎样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