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琅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铜印,感受着那冰冷而光滑的触感。他的目光凝视着铜印上的纹路,仿佛能透过这些线条看到背后隐藏的权力与财富。
突然,他猛地抬起头,直视着老师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如同滩涂下的淤泥一般凝重:“老师,我所追求的,不仅仅是这些铜锭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要让这批铜锭顺利地进入铸钱监,然后铸造出的第一枚‘显德通宝’,必须刻上‘皇商司督造’这几个字。”
他的语气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,似乎这个决定已经在他心中酝酿已久。接着,他稍稍停顿了一下,让自己的话语更具分量,“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皇商司所掌握的,并非仅仅是一把算盘,而是支撑国家的柱石。”
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,在房间里回荡,让人不禁为之一震。”
王朴看着他眼底的光,忽然想起两年前,这年轻人在代州城头捧着半枚熔变形的铜钱,对他说 “钱能买粮,也能买命”。如今那点星火,已燃成了燎原势。
“去吧。” 老枢密使挥了挥手,“明早卯时,我在铸钱监等你们的铜纲。”
暮色漫进书房时,陈琅与符清漪已踏着石板路往外走。符清漪忽然停步,看了眼他腰间的皇商司印,语气复杂:“你说,我爹会不会猜到我们要烧窑厂?”
“他猜得到才好。” 陈琅笑了笑,指尖弹了弹铜印,“他越急着护窑厂,就越顾不上黑涡滩的铜 —— 这叫声东击西,也是…… 断他的后路。”
护榷军的漕船已在汴河码头候着,船板上堆着 “河渠勘察” 的幌子 —— 铁锹、测水杆、记录簿,最底下却压着三十副明光铠。符清漪翻身上马,代州铁林的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她勒住缰绳回头:“卯时铸钱监见。”
“卯时见。” 陈琅扬声应道。
漕船解缆的刹那,他摸出怀中那枚 “显德通宝” 的样钱 —— 铜质温润,边缘还带着试铸时的毛刺。这是柴荣亲赐的样品,背面刻着极小的 “河” 字,代表第一批新钱将流通河北。他将样钱攥在掌心,忽然想起白马津护纲税吏的血 —— 那些人死前,定是死死护着这批铜,像护着自己的命。
船首劈开暮色,往滑州方向去。远处黑涡滩的水色已融进夜色,像块巨大的墨玉,藏着三万斤铜的寒光,也藏着 “显德通宝” 的未来。陈琅知道,今夜不仅要捞出沉水的铜,更要捞出天下人对 “新钱” 的信 —— 那信,比铜还重。
而此刻的枢密院,王朴正对着烛火,在《汴河漕运图》的 “铸钱监” 位置,画了个小小的朱圈。圈旁批注:“明日卯时,铜纲至,开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