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雪鸢拔开两个瓶塞,分别闻了闻,一个是清冽的药草香,另一个带着辛辣的油润气息,她大为不解,“他只是挨几下军棍,用得了两种药吗?”
安陵容一脸“我可是为你着想”的正经表情,“神效散,止血化瘀,见效极快,洒在伤处即可,紫金油舒筋活络,效果慢些,需得辅以按摩手法,将药油在患处搓热了,药力才能渗透进去药效不同,用法各异,看你需要哪种了。”
莫雪鸢垂眸看着两个药瓶,不知想到了什么,摇头失笑,“谁要是得罪了你,可真有的受了。”
说归说,她还是将两个药瓶都收进了袖袋里。
安陵容勾了勾唇,“那也只能怪得罪我的人,自己不长眼睛。”
莫雪鸢瞧着她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,忍不住玩笑道:“要是真有人不长眼得罪了你,恐怕也轮不到你亲自出手,娘娘就先一步把对方料理得干干净净了,末了还得抱着她的小慎儿,心疼地哄上半天。”
安陵容被她这话噎了一下,不自在地轻咳一声,“你这张嘴如今也是半点不饶人,哪还有半点从前那个冷面杀手‘阿丑’的样子。”
听到“阿丑”这个久违的代号,莫雪鸢眸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,极为认真地看着安陵容,“因为有你和娘娘呀,如果没有你们,莫雪鸢或许永远都只会是那个没有温度、没有名字的‘阿丑’。”
安陵容微微一怔,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,莫雪鸢会觉得,主动将她从黑暗中拉出来的窦漪房分量更重。
毕竟当初刚进宫的杜云汐,就像一轮高悬的太阳,见谁都要发光发热照耀一下,自己,小皇后张嫣,阿丑,甚至还有那个该死的刘盈……
姐姐那样的人,灼热耀眼,任谁都会心生向往,她自己亦是如此,倒也觉得无可厚非。
安陵容不是没有介意过莫雪鸢的存在,但她一直很有分寸,自己和窦漪房独处时几乎从不会介入,不会争抢姐姐的注意力,比刘恒顺眼多了,而且她武功高强,忠心耿耿,的确是个有用之人。
她完全没想到,在雪鸢的心里她和姐姐竟是一样的,被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上,而她也如姐姐一般,会被人当作一束光珍视着。
安陵容回望着莫雪鸢,唇角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,轻声道:“不客气,雪鸢姐姐。”
她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语气变得轻快,“快点歇息吧,明天……某人还要去看望某块‘石头将军’呢。”
莫雪鸢被她打趣,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,她其实并不擅长表露心迹,刚刚那两句话已是鼓足了勇气。
见安陵容领会了她的心意,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摸了摸袖中的药瓶,掀开被子躺下,闭上了眼睛。
第二天磨蹭到中午,莫雪鸢估摸着周亚夫受完罚也休息过一阵了,才拿着那两瓶药,径直去了周亚夫在宫中的住处。
她也没敲门,推门便入,见屋内无人,照直不打弯地在周亚夫那张硬板床的床沿上坐了下来,安静地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