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节 海底谜局
1991 年惊蛰,海南填海工程开工日的晨雾还没散尽,寒松就站在 “填海一号” 施工船的驾驶台。他的军绿色风衣被海风灌得鼓鼓囊囊,胸口的鱼鳞状胎记在羊毛衫下隐隐发烫 —— 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征兆。
“寒总,七点整,打桩机准备就绪。” 对讲机里传来施工队长老王的声音,混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。寒松低头看了眼腕表,表盘玻璃映出海面的异常平静,连海鸥都绕着施工区盘旋不肯落下。
“启动吧。” 他按下对讲机按钮时,指腹沾着的海盐粒硌得生疼。
打桩机的轰鸣声撕裂晨雾,像柄巨锤砸在绷紧的鼓膜上。第一根混凝土桩长三十六米,桩尖裹着合金,在吊臂牵引下缓缓垂向海面。寒松举着望远镜,镜头里的桩体在朝阳下泛着冷光,投在水中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弧度,像条僵直的巨蟒。
“桩体垂直度 90 度,沉降速度每秒 0.5 米。” 测量员小李的声音带着刚毕业的兴奋,“寒总您看,这海床硬得很,比地质报告里预估的承载力还高。”
寒松没接话。他的目光落在海水与桩体接触的地方,那里的浪花不是白色,而是泛着淡淡的灰蓝,像掺了磨碎的鳞片。当桩尖距离海床还有三米时,他胸口的胎记突然灼热起来,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。
“不对劲!” 寒松对着对讲机嘶吼的瞬间,桩体猛地往下一沉,整艘船随之一震。驾驶台的玻璃杯集体跳起来,有只摔在甲板上,碎成星状的裂纹 —— 那形状竟与珊瑚禅房的穹顶星图分毫不差。
“怎么回事?” 寒松冲到船舷边,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:抽沙管的出口突然炸开,不是寻常的泥沙,而是股粘稠的黑水,像被搅翻的墨汁在海面扩散。更诡异的是,黑水裹挟着无数细碎的光斑,细看竟是半透明的鳞片,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,落水后却不熄灭,反而在浪尖上跳着诡异的舞蹈。
“寒总!抽沙管压力异常!” 操作员小张的声音劈了叉,“管道里像是有东西在…… 在啃噬管壁!压力表指针快爆了!”
寒松抓起备用对讲机调到抽沙机组频道,刺耳的摩擦声灌进耳朵,像是无数细齿在金属上疯狂刮擦。
“立刻关停泵机!” 他吼道,风衣下摆扫过船舷的锈迹,“检查管道接口,看看有没有……”
话没说完,抽沙管突然剧烈震颤,法兰盘连接处 “嘭” 地炸开,一股腥臭的黑水直冲天际,溅得甲板上到处都是。有片巴掌大的鳞片落在寒松靴边,他捡起来一看 —— 鳞片边缘呈锯齿状,内侧的纹路与二十年前珊瑚禅房石壁上的水族文完全一致,在掌心微微蠕动。
“那是什么?!” 了望员的尖叫刺破喧嚣。寒松抬头,只见海面上凭空冒出上百个细小的漩涡,每个漩涡都在顺时针旋转,中心泛着银白,像无数只眼睛在水下眨动。漩涡的排列轨迹渐渐清晰,竟是个巨大的双鱼图案,将整艘施工船围在中央。
“咚 ——” 船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,整艘船突然向左侧倾斜,甲板上的工具箱滚成一片。寒松死死抓住护栏,望远镜里闪过道暗灰色的巨影,从船底横贯而过,掀起的浪头拍在驾驶台玻璃上,留下密密麻麻的水痕 —— 那水痕不是随机分布,而是组成了行水族文。
“是‘离开’的意思。” 寒松的喉咙发紧。这行字与当年禅房出口处的警示如出一辙。
对讲机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:“寒总!搅拌站!搅拌站出事了!” 是技术员小王的声音,背景里混杂着金属扭曲的怪响,“快来!它…… 它们从混凝土里爬出来了!”
寒松连滚带爬地冲下旋梯,穿过堆满钢筋的甲板时,撞见两个浑身是泥的工人疯了似的往救生艇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