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郿县疑云(1 / 2)

陈仓城内的炊烟刚漫过城墙时,庞统已带着中军踏上了往郿县的路。渭水在道旁缓缓流着,晨光洒在水面上,碎成一片晃眼的金鳞。魏延骑马跟在他身侧,甲胄上还沾着陈仓城头的尘土,却难掩兴奋:“军师,拿下陈仓这步棋走得漂亮!郝凯那小子到最后还晕乎乎的,怕是到现在都没明白,火根本不是冲着粮仓去的。”

庞统勒了勒马缰,目光落在远处郿县的方向——那里有片淡淡的灰影,是城郭的轮廓。“郝凯只是缺了历练,”他语气平淡,“换作郝昭,昨夜见魏延退军,只会加派人手守东门,绝不会分西门的兵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在马鞍的雕纹上轻轻划着,“不过郿县守将不是郝家人,是钟繇的侄子钟毓,此人比郝凯难对付得多。”

魏延撇撇嘴:“再难对付,还能挡得住咱们?陈仓都破了,郿县不过座小城……”

“郿县是小城,却是长安的屏障。”庞统打断他,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,是昨夜从陈仓府库搜出的魏营密信,上面只写了“郿县有备,勿急”六个字,没署名,墨痕却还新鲜。“钟毓守郿县三年,没打过什么硬仗,却把城墙修得比陈仓还结实。更要紧的是,他手里有钟繇留的五千‘解烦兵’——那是当年曹操征荆州时练的精锐,专解急难,最能守。”

魏延刚要说话,前锋忽然派人来报:“军师!郿县城外空无一人!城门大开着,连个哨兵都没有!”

魏延眼睛一眯:“不对劲啊。哪有敌军城门大开迎客的?莫不是有埋伏?”

庞统却催马往前行了几步,站在高坡上望郿县。城门确实开着,城门口连块挡路的石头都没有,街上也不见百姓,静得反常。他看了半晌,忽然笑了:“钟毓这是学了古人的‘空城计’?只是学得不到家。”

“空城计?”魏延愣了愣,“他就不怕咱们直接冲进去?”

“他怕,又不怕。”庞统掉转马头,对亲兵道,“传令下去,全军在城外三里地扎营,不准靠近城门半步。让斥候带几个人,扮成百姓混进城,看看城里到底有什么。”

等斥候走了,魏延才凑过来:“军师,干嘛不直接打进去?就算有埋伏,咱们兵力占优,怕他不成?”

“钟毓要的就是咱们‘不怕’。”庞统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土上画郿县城的轮廓——城中心有座高岗,是当年秦宫的旧址,地势比城墙还高。“你看这高岗,要是上面藏了弓箭手,咱们从城门冲进去,正好成了活靶子。他开城门,是想引咱们急着攻城,好占这个地利。”

他顿了顿,又画了条线从城外接往高岗:“而且郿县地下有旧渠,是秦时通渭水的暗道,钟繇当年修城墙时特意扩了,能藏人。咱们要是贸然进城,说不定刚过城门,暗道里就杀出兵来断了后路。”

魏延听得咋舌:“这钟毓看着文绉绉的,心思倒毒。”

“毒在其次,要紧的是稳。”庞统扔掉树枝,拍了拍手上的土,“钟毓知道硬拼拼不过咱们,就想靠‘耗’。他城里粮草足,又占着地利,耗到陇西的援军来了,咱们就成了夹在中间的饺子。”

斥候傍晚才回来,带回的消息和庞统猜的差不离:城里百姓都被赶到高岗下的民房里看管着,高岗上架了投石机,暗道的入口藏在城隍庙的香炉下——钟毓果然在等蜀军攻城。

魏延听完就火了:“这小子太嚣张!军师,要不我带一队人夜袭?从暗道摸进去,先端了他的投石机!”

庞统却摇头:“暗道里肯定有伏兵,夜袭是自投罗网。钟毓想耗,咱们偏不陪他耗。”他看向渭水的方向,目光忽然亮了,“你还记得陈仓的泄洪闸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