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庭院里的梧桐叶染上灿金,沈清辞坐在“蕙质堂”的窗下,手中是一封来自江南的信。
写信人是苏家少主苏文瑾,信中对《织造辑要》的编纂理念大加赞赏,并提出希望派遣苏家几名年轻子弟前来“蕙质堂”交流学习。
信末,他提及江南几位颇负盛名的文人,在品鉴过“金缕记”的织品后,主动题诗作画,已然在士林圈中引为风雅。
沈清辞放下信笺,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她知道,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,如同溪流汇入大海,虽无声息,其势已成。
这日午后,“蕙质堂”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——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夫人。
周夫人年约四旬,仪态端庄,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,也是诸多闺秀争相模仿的典范。
她此来,并非为了定制衣裳,而是指名要见沈清辞。
“早闻沈东家之名,今日一见,果然气度不凡。”
周夫人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足以做她女儿的女子,眼中带着审视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。
她并未寒暄太久,便道明来意:“不瞒沈东家,我家中有一小女,年方十四,性子……过于沉静木讷,女红针黹也只是平平。我见她常对父兄书架上的杂书游记露出向往之色,便想着,或许不该一味将她拘于绣架之前。”
她顿了顿,似有些难以启齿,“听闻沈东家此处,不仅授人技艺,更开阔女子眼界。不知可否让她来此……熏陶一二?”
沈清辞心下明了。
周夫人此举何意。
只是,将高门贵女送入这带有“商贾”气息、且聚集众多平民女子的“蕙质堂”,必会引来非议。
但她还是来了,为了女儿那一点点与众不同的“向往”。
“夫人爱女之心,清辞感佩。”
沈清辞温声道,“‘蕙质堂’门户大开,愿学者皆可来。令嫒若来,可按其兴趣,或习画样设计,或听史籍杂谈,或与同窗交流,并无定规。只是此地不比深闺,人多口杂,恐有流言蜚语,需得夫人与小姐自行斟酌。”
周夫人见她应答得体,不卑不亢,且思虑周全,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。
“如此,便有劳沈东家了。流言蜚语……”
她微微挺直了脊背,“我周家还担得起。”
周家小姐的到来,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在京城的高门女眷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。
有嗤之以鼻的,有暗中观望的,也有像周夫人一样,开始重新思考女儿教养之道的。
与此同时,京郊新建的综合工坊已初具规模。
这日,沈清辞在秀珠和几位管事的陪同下前去巡视。
高大的砖房取代了原先零散的茅屋,织机排列整齐,不同的工序划分明确,通风和采光都经过精心设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