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蕙质堂”静室内,沈清辞听萧景珩转述了面圣的经过,神色平静无波。
皇帝的“好自为之”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天家威严,岂容轻易挑衅?
能得此结果,已属万幸。
“经此一事,我们算是真正在这京城立住了。”
沈清辞轻声道,指尖拂过案上新送来的江南生丝样本,质地柔韧光洁,是远赴江南的管事费尽心力寻来的新货源,“但也彻底站到了风口浪尖。”
她看向萧景珩:“景珩,接下来的路,需更加谨慎。朝堂之上,暗箭难防。我这边,会继续强化‘金缕记’和‘蕙质堂’的根基,将章程规范执行得更加彻底,让任何人再难从内部找到攻击的破绽。同时,加快与江南、蜀地等地商号的合作,分散风险,不能再将命脉系于京城一地。”
萧景珩点头:“朝中之事,有我。父皇既已发话,短期内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以诉讼、断供等手段相逼。但需提防更阴柔的手段,譬如在赋税、漕运、市易诸般条例上做文章。我会留意相关动向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此外,父皇寿辰将至,届时万国来朝,宫内需采办大量贡品与赏赐之物。这是一个机会,若‘金缕记’能在此中脱颖而出,便是得了真正的护身符。”
沈清辞眼中光芒微闪,明白了萧景珩的深意。
若能成为皇家认可的贡品供应商,其象征意义和政治庇护作用,将远超如今的一切经营。
但这其中的竞争,必然激烈无比,且充满了权力博弈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沈清辞颔首,“此事需从长计议,精心准备。”
风波暂息,“金缕记”与“蕙质堂”迎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期。
得益于公堂胜诉带来的声望,以及背后隐约可见的皇子支持,前来寻求合作的商号络绎不绝,报名“蕙质堂”的女子更是人数激增。
沈清辞趁此机会,进一步细化分工,扩大生产规模,并在萧景珩的暗中支持下,于京郊购置土地,筹建一座更大更规范的综合工坊,旨在将研发、教学、生产进一步整合。
那些曾经质疑、嘲讽的声音,如今大多转化为了惊叹与沉默的观望。
无人再敢轻易将“区区女流”、“牝鸡司晨”挂在嘴边。
沈清辞用实力和智慧,在这片原本属于男性的疆域,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方天地,并让越来越多的人,不得不正视这片天地的存在与价值。
朝堂的暗影依旧笼罩,智谋的周旋永无休止。
但沈清辞知道,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风雨的孤女。
她拥有了自己的阵地,自己的盟友,和自己制定的规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