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本就只是走个过场,落实程序,此刻更是深信不疑。
师爷点点头,收起公文:“既如此,情况我等已明了。阮氏嫁妆被侵吞部分,官府自会依律追缴清算。待核算清楚后,会出具文书,将应发还部分折兑为现银或田契,递送至钱塘县衙。你是沈氏清辞指定的旧识,又持其信物,届时可至县衙凭此簪与身份文书领取。”
任务完成,官差们不再多留,很快告辞离去。
前厅内只剩下沈清辞与萧景珩。
她擦去眼角泪痕,脸上的悲戚瞬间褪去,只剩下冰冷的平静。
她看着手中的银簪,仿佛透过它,看到了原主沈清辞悲苦的一生和生母阮氏被侵占的嫁妆。
“如此一来,‘沈清辞’这个名字,才算真正了结。”
萧景珩淡淡开口,“拿回你应得的东西,也是对亡母的一个交代。”
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,更是一种象征性的切割与夺回。
从此,她与承恩侯府,与沈茂、王氏,在法理和情理上,都彻底划清了界限。
她不再是那个被剥夺一切的孤女,而是拿回了部分本源的、独立的“沈清辞”。
“多谢……兄长筹谋。”她轻声道,将银簪紧紧握在手心。
很快,“官差为已故沈家小姐追讨生母嫁妆,并发还其江南旧友”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般在钱塘小范围内传开。
人们茶余饭后,又多了几分谈资,无不唏慨侯门恩怨,赞叹律法公正,亦对那位能劳动官差特意前来且即将获得一笔不小财产的“宓瑶”姑娘,产生了新的好奇与打量。
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锦云坊。
苏鸣闻听后,对宓瑶的态度在原有的尊重之上,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。
他自然能猜到这其中必有“秦远”的手笔,能将官司打到这个份上,这位“秦老板”的能量远超寻常商人。
而宓瑶与京城侯府的这段“渊源”,也让她身上那层“云娘子传人”的神秘面纱更厚了几分。
他对待宓瑶更加客气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又过了几日,一个更大的“意外”冲击了锦云坊。
原来,当初被王氏侵吞变卖的阮氏嫁妆中,竟包括钱塘县郊的一处中等规模的桑园和一间小小的缫丝作坊!
而这处产业,几经转手,阴差阳错,竟有一部分股权落在了锦云坊的一个小股东名下!
如今官府追缴,那小股东不得不吐出其非法所得的部分。
经过核算,这处桑园和作坊约三成的份额,被正式划归为应发还“沈清辞”的财产之一!
当县衙的书吏将相关地契和股权文书送到别院,请“宓瑶”姑娘签收时,连宓瑶自己都感到了命运的戏剧性。
她,竟以这样一种方式,重新与江南的织造业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!
虽然份额不多,但这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提供者,而是成为了一个小小的产业拥有者!
这为她未来的独立,埋下了一颗极具分量的基石。
萧景珩看着那些盖着官印的文书,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:“你看,清算旧怨,有时也能带来新的馈赠。这份‘嫁妆’,倒是比你想象的要丰厚些。”
宓瑶抚摸着那泛黄的地契,心中百感交集。
原主沈清辞与其生母阮夫人一生隐忍,受尽委屈,她们失去的东西,如今正以另一种方式,一点点回到她的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