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中的时间流逝得缓慢而折磨人。
沈清辞靠着回忆过往细节和推演各种可能性来保持头脑清醒,身体的饥寒和不适已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。
她知道,最后的审判即将来临。
果然,傍晚时分,外面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的嘈杂动静,伴随着沈茂那熟悉的、带着酒气和些许不耐烦的呵斥声。父亲回来了!
沈清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最后的时刻到了。
很快,柴房门再次被打开。
这次来的不仅是张妈妈和几个凶悍婆子,还有两名沈茂身边的长随,面色冷硬。
“老爷和夫人要问话,带走!”长随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。
沈清辞被粗暴地拖拽起来,推搡着走向侯府的正厅。
一路上,下人们纷纷避让,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神色——
有好奇,有恐惧,也有不加掩饰的鄙夷。
正厅内,灯火通明。
沈茂一脸疲惫和不悦地坐在主位上,显然是对被家务事打扰感到烦躁。
王氏坐在一旁,拿着帕子,正低声啜泣,一副伤心欲绝、备受打击的模样。
沈月柔则站在王氏身后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看好戏的神情。
厅内还站着几个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嬷嬷,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。
沈清辞被推进厅中,强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她挣扎着抬起头,散乱的头发遮不住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庞和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睛。
“父亲。”她率先开口,声音因干渴而沙哑,却异常清晰,“女儿冤枉。”
“冤枉?!”不等沈茂开口,王氏猛地抬起头,声音尖利带着哭腔,“老爷!您看看!事到如今她还敢嘴硬!您看看这些!这些都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!”她指着旁边托盘里呈着的“证物”——那封桃色信笺、劣质玉佩、男子汗巾香囊。
“还有这个人证!”王氏指着跪在一旁抖成筛糠的春儿,“这丫头亲眼所见!还有外院采买的赵二,也能作证曾见可疑人物出入她院子附近!人证物证俱在!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!我们侯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啊!”王氏哭得几乎晕厥过去,演技精湛。
沈茂看着那些“证物”,眉头越皱越紧,脸色也越来越黑。
他本就不耐烦,此刻更是觉得颜面尽失,怒火中烧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,指着沈清辞:“孽障!你还有什么话说?!”
“父亲!”沈清辞毫无惧色,目光直视沈茂,语速加快但条理清晰,“那些所谓物证,漏洞百出!那封信笔迹模仿拙劣,措辞艳俗,绝非女儿所写!那玉佩、汗巾,皆是市井劣等货色,女儿纵使再不济,何至于与此等人物有染?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!”
她又猛地看向春儿:“春儿!我且问你,你既说见到黑影,是何时?何种衣着体型?既捡到玉佩,为何不立即上交主子,反而私自藏匿至今?你受谁指使,要血口喷人?”
春儿被她连珠炮似的追问吓得魂飞魄散,只会磕头哭喊:“奴婢没有……奴婢说的都是实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