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的黑暗与寒冷似乎没有尽头。沈清辞靠着一股新生的、冰冷坚韧的意志力支撑着,努力保持清醒,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麻木。她在脑中一遍遍复盘整个阴谋的细节,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,思考着如果能有机会开口,该如何反击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外面再次传来轻微的响动。这一次,不是柳嬷嬷,而是看守婆子压低嗓音的交谈,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幸灾乐祸。
“……真是丢死先人脸面!亏还是嫡出的小姐,竟做出这等丑事!” “啧啧,听说夫人已经派人去查那野男人了,等揪出来,一起沉塘!” “我看呐,根本不用查,就是她那不安分的性子招来的!平日里看着清高,骨子里不知多浪荡……” “快别说了,张妈妈吩咐了,看好她,等老爷回来发落。这差事真晦气!”
恶意的揣测和冰冷的判决如同细针,透过门缝刺进来。沈清辞咬紧牙关,心底那簇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旺。沉塘?她们竟已恶毒至此!
就在这时,一个略显不同的脚步声靠近,伴随着看守婆子略带谄媚的声音:“哎哟,张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?”
是张妈妈!王氏的头号爪牙!
柴房门上的锁链哗啦作响,门被推开一条缝,张妈妈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。她并没完全进来,只是站在门口,用一种居高临下的、带着残忍快意的目光打量着蜷缩在地上的沈清辞。
“大小姐,这柴房的滋味可好受?”她阴阳怪气地开口,“夫人心善,让我来问问你,可想清楚了?若是肯老老实实交代那奸夫是谁,是如何私通款曲的,或许还能求夫人看在母女情分上,给你留个全尸,免得拖出去沉塘,让满京城的人都看咱们侯府的笑话!”
逼供! 她们想让她自己认罪,坐实罪名,甚至攀咬出莫须有的“奸夫”,让这场戏更“完美”!
沈清辞猛地抬起头,散乱的发丝间,那双眼睛锐利如刀,死死盯住张妈妈,即使口中塞着布团,也发出愤怒的“呜呜”声。
那眼神中的恨意和清明,竟让作恶多端的张妈妈心里微微一突,随即恼羞成怒:“哼!不识抬举!看来还是苦头吃得太少!你就等着老爷回来,用家法好好‘伺候’你吧!”她重重地啐了一口,“砰”地一声又把门关上,重新落锁。
威胁并未让沈清辞恐惧,反而让她更加清醒。她们急了!她们需要在她父亲回来前,把罪名钉死!这说明,父亲的态度或许还存在一丝变数,或者她们想造成既成事实。
必须撑下去!
与此同时,侯府外,看似平静的京城街巷中,一股无形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。
知味斋后堂,周掌柜看着桌上那个被特殊摆放过的点心匣子,面色凝重。他这种老江湖,几乎立刻就看懂了那极其隐晦的求助暗号——“危,速援”。
他不敢怠慢,立刻通过秘密渠道将消息递了出去。效率极高,不过半日,消息便已到了它该去的地方。
城西一处看似普通的雅致别院内,萧景珩正在听下属汇报公务,面上看不出喜怒。当心腹将一张写着“侯府有变,沈小姐危,疑构陷”的纸条呈上时,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,墨点滴落,污了宣纸上刚写好的一个字。
他放下笔,接过纸条,目光快速扫过,眼神瞬间沉静下来,如同结冰的湖面,深不见底,却蕴藏着骇人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