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……这不是我的身体……
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疏离感再次涌上心头,比刚穿越时更甚!
那时只是外观的不同,而此刻,是功能上的、生理上的彻底颠覆!
柳嬷嬷替她收拾妥当,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浓郁姜枣和红糖味道的汤水:“快趁热喝了,暖暖肚子。这几日可不能沾凉水,不能吃生冷,要好生歇着,莫要劳累,也……也不能去祠堂佛堂那些地方冲撞了……”
一连串的“不能”和“忌讳”,如同新的枷锁,随着这月事一同套了上来。
沈清辞机械地喝着那甜腻辛辣的汤水,温热的液体滑入胃中,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。
她被迫清晰地意识到,从今往后,她每个月都要经历这样几天的不便、疼痛和种种禁忌。
而这具身体存在的终极价值之一,似乎就被界定为“延续香火”。
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生育机器。
她心底一片冰冷。
下午,腹痛加剧了些,一阵阵的冷痛让她蜷缩在榻上,脸色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这种纯粹生理上的脆弱和痛苦,让她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愤怒。
柳嬷嬷在一旁做着针线,看着她难受的样子,叹了口气,像是闲聊般低声道:“小姐忍一忍,过了头两日便好了。女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……熬过去就好了……想想以后,等小姐将来许了人家,生了小少爷,就好了……”
生了小少爷就好了? 沈清辞闭上眼,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就在这时,院外隐约传来两个粗使婆子的闲聊声,似乎是哪家府里的姨娘艰难产下了一个死胎,自己也差点没了半条命,还在熬着云云……语气平淡,仿佛在谈论天气。
柳嬷嬷立刻噤声,担忧地看了沈清辞一眼。
沈清辞却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月事带来的生育暗示,与刚刚听闻的难产消息,瞬间在她脑中形成了可怖的链接!
这每月一次的血污和疼痛,最终导向的,竟然是那样一道鬼门关吗?
古代落后的医疗条件,女性生产无异于在生死线上走一遭!
春桃秋云被轻易发卖,而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姨娘,也可能因为生育而香消玉殒!
所以……这具身体的价值,就是用可能存在的生命风险,去换取‘延续香火’的资格?
一种巨大的、冰冷的恐惧,伴随着剧烈的生理疼痛,彻底攫住了她。
她曾经在网上轻飘飘讨论过的“生育风险”,在此刻变得如此具体而恐怖。
身体,不仅是桎梏,更连接着未来可能的巨大牺牲甚至死亡。
这一刻,沈清辞对自身这具女性身体的认知,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、血淋淋的深度。
觉醒,并非总是带着光明。 有时,它始于最深切的痛苦和最冰冷的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