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姐闻言,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:“宁儿!你胡说什么!你是皇后,帝后夫妻一体,这如何能与一个奴才相提并论?皇上他……”她想说皇上理应敬重皇后,但想到玄烨在浴房的行为,那话便卡在了喉咙里。
桑宁看着她眼中的震惊,忽然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凄然,她凑近圆姐,用极低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姐姐,你以为呢?我至今还未与皇上圆过房。”
“什么?!”圆姐这一惊非同小可,几乎要从床沿上弹起来,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桑宁,“那日册封礼后,敬事房记录的落红帕子……”
桑宁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情绪,声音更轻,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圆姐心上:“那是……绯云划破了手,用她的血扮的。”
圆姐彻底呆住了,她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母仪天下、实则仍是处子之身的妹妹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张了张嘴,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,带着痛心与急切:“那你……你为何……宁儿,你是皇后啊!总要有子嗣傍身,才能坐稳这中宫之位啊!没有皇子,你这后位如何能安稳?”
桑宁抬起头,眼中是一片清澈的坚定,她看着圆姐,语气执拗:“我们有昭意傍身就够了。她是你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女儿。再者说,日后姐姐你若生了皇子,不就是咱们共同的孩子?我如今只把皇上当作姐夫,而他,显然也于我无意。”她提及玄烨时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。
圆姐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又是心疼又是气恼,忍不住劝道:“我还以为这么久了,你能想开些了。毕竟……人总要向前看。”
桑宁却猛地摇头,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,但她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,只是咬着唇,低声道:“姐姐,你还记得那句话吗?阿玛和额娘他们死得不明不白,我如何能安心生儿育女?”
圆姐脸色骤变,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虽然知道绯云在外守着,依旧心有余悸,压低声音厉声道:“噤声!小心隔墙有耳!此事关系重大,需得从长计议,慢慢来,岂能挂在嘴边?”
桑宁被她捂住嘴,眼泪终于滚落下来,滴在圆姐的手背上,滚烫。她点了点头,示意自己明白了。
圆姐这才松开手,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,语气放缓了许多:“我知道你心里苦,可这条路,我们得一步一步,走得稳当才行。”
桑宁吸了吸鼻子,重新靠回引枕上,情绪慢慢平复下来,她看着圆姐,认真道:“所以,姐姐,昨日玛琭侍寝,我不怪她,真的。甚至我或许还要谢谢她,暂时替我解了围。”
圆姐看着她这般模样,心中百感交集,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。她握住桑宁的手,问道:“那……玛琭那丫头,你打算如何处置?”
桑宁摇了摇头,神色恢复了淡然:“看皇上的意思吧。他若记得,自有安排;他若忘了,或者不想提起,那便让她依旧在你身边伺候着,只是身份不同了,该如何对待,姐姐你看着办便是。”
圆姐看着桑宁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,知道她心意已定,且比自己想象中更要通透。她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你既如此大度,看得这般开,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。只是苦了那丫头,也苦了你。”
姐妹二人一时无言,只是静静地坐在清晨的微光里,握着彼此的手,仿佛要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