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宫内,圆姐正面临着双重的压力。
前朝针对遏必隆的指控愈演愈烈,巴雅拉氏送来的信件字里行间都透着焦头烂额。桑宁虽被她强压着没有闹事,但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,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脸色煞白。
更让圆姐心惊的是,她派去监视启祥宫的人回报,东珠那个贴身宫女,近日曾悄悄与御药房一个负责采购入库的低等太监有过接触,似乎私下弄到了一些不在太医处方内的药材,其中几味,赫然与佟佳仙蕊送来的那张残页上的记录有所重叠!
东珠果然在用药!而且就在这风口浪尖上,她依旧没有停止!
圆姐感到一股寒意。东珠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,冷静地吞吐着信子,而前朝纳兰明珠的攻势则如明晃晃的刀斧,她们姐妹被夹在中间,进退失据。
她将那张残页紧紧攥在手心。这是她目前唯一的,也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。但她不能轻易动用。一来证据尚不完整,二来贸然揭破,很可能引得太皇太后震怒,毕竟这牵扯到宫闱秘药,是极大的丑闻。
她需要等待一个时机,一个能将东珠和她那些隐秘手段,以及前朝的恶意攻击,一并反击回去的绝佳时机。
乾清宫中,玄烨的御案上,堆满了弹劾钮祜禄家的奏折,以及为钮祜禄家辩护的陈情。
他揉着眉心,脸上是深沉的疲惫。纳兰明珠的丧女之痛,他能够理解,但如此不依不饶,甚至将战火引至先帝顾命大臣的身后名,其心可诛。
而钮祜禄家……遏必隆晚年是否真的不清不白?他需要查证。但更让他不悦的是,后宫也因这对姐妹不得安宁。
桑宁的“恶名”与东珠的“贤名”同时传入他的耳中。他想起东珠奋不顾身挡粥的模样,那份纯善不似作伪。可若钮祜禄家家风果真如此不堪,又如何能教养出这般品性的女儿?还是说,这所谓的“贤德”背后,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?
帝王的多疑,让他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一方。他既不能寒了勋旧老臣的心,也不能纵容后宫歪风邪气,更不能允许前朝党争愈演愈烈。
“梁九功,”玄烨沉声开口,“告诉都察院,遏必隆一案,着裕亲王福全暗中查访,务必查明真相,不得妄加揣测,牵连无辜。”
他没有立刻表态支持或打压任何一方,而是选择了最稳妥,也最耗费时日的调查。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,也是他留给钮祜禄家,或者说,是留给后宫那对姐妹的一段缓冲期。
然而,无论是纳兰明珠的恨火,还是东珠的野心,都不会因为这短暂的缓冲而停歇。两条平行线上燃烧的火焰,正凭借着风势,即将汇成一片,将那被困在中央的人,灼烧得无所遁形。
圆姐站在永和宫的庭院里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雪花再次零星飘落。她知道,留给她的时间,不多了。她必须在那最终审判来临之前,找到破局的关键,否则,等待她们姐妹的,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