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——!
尽管心中已有种种猜测,但亲耳听到“太皇太后授意”这几个字,圆姐还是如遭五雷轰顶,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那拉塔纳,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圆姐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“太皇太后为何要……要对宁儿下此毒手?她那时还那么小!”她无法理解,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、对桑宁也多有照拂的太皇太后,竟然是幕后黑手!
塔纳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,有无奈,也有一种洞悉权力的冷漠:“为什么?李格格,你入宫这么久,难道还不明白吗?在这紫禁城里,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宠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灾祸。一切,都是为了掌控。”
她走近一步,声音更低,几乎如同耳语:“钮祜禄家势大,桑宁格格性子跳脱桀骜,难以驾驭。她阿玛去得不明不白,若任她追查,查出不该查的,或是她狠心报复呢?凭她的家世将来必成气候,甚至可能问鼎后位。一个不受控制、母族强大的皇后,绝非太皇太后乐见。所以,需要在她羽翼未丰之时,给她一个教训,让她知道疼,知道怕,知道在这宫里,谁能让她生,谁能让她死。唯有如此,她才会收敛锋芒,才会懂得依附和感恩,将来……才好拿捏。”
圆姐听得遍体生寒,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。就因为这样一个冷酷的理由,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“难以掌控”,太皇太后就默许了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毒?!这简直……简直是骇人听闻!
“那……那这次……”圆姐的声音艰涩无比。
“这次?”塔纳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嘲讽的笑,“这次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。”
“桑宁格格解除禁足后,不知从何处又开始暗中打探当年中毒的旧事,这无疑是在触碰太皇太后的逆鳞。一个试图挖掘旧日隐秘、不再安分的棋子,留着便是祸患。”
“恰好婉仪身亡,太皇太后病重,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。将‘克亲’、‘不祥’的罪名扣在她头上,借着流言和皇上的孝心,将她彻底逐出宫廷,一劳永逸。既除了一个潜在的麻烦,又能震慑钮祜禄家,还能在皇上面前维持她慈爱宽和的形象。一举数得,不是吗?”
真相如同最冰冷的匕首,剖开了所有温情的假象,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权力本质。圆姐只觉得浑身发冷,心似被无形之手紧攥,几乎窒息。
“可明明她都属意桑宁为继后了……”
塔纳轻笑:“继后?听话的才是继后,不听话的,要来何用?”
她终于明白,为什么桑宁会那么恐惧,为什么宁愿自己认罪也不敢吐露半分。因为这幕后黑手,是这后宫至高无上的存在,是连皇帝都要敬畏三分的太皇太后!与她对上,无异于以卵击石!
塔纳看着圆姐失魂落魄的样子,最后提醒道:“妹妹,话已至此,如何抉择,在你。但我劝你,若无万全把握,莫要轻易尝试去撼动这棵参天大树。否则,粉身碎骨的,绝不只令妹一人。”
言毕,她微一颔首,转身走进了内室,留下圆姐独自一人,站在空旷的殿内,面对着这残酷的真相。
三日之期,仅余最后一天多的时间,而她面对的,却是这样一个几乎无法战胜的的可怕对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