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宫的宫门,宛如一道无形屏障,将外界的纷扰与寒意尽数阻隔。圆姐与桑宁,便在这方小天地里,过起了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。
除了每月循例去慈宁宫请安,因着天寒地冻,姐妹二人便安心窝在永和宫,连御花园也懒怠走动。
午后,暖阳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棂,在光洁的金砖地上铺开一片朦胧的光晕,姐妹俩常在这光影里对坐,一壶清茶,几卷闲书,便能消磨半日。
每日里不过是在庭院中散散步,或是在各自房中看书、做针线、品茶闲谈,日子倒也清净自在。
圆姐的针线活儿是极好的,飞针走线间,帕角那只翠鸟便活灵活现,似要振翅飞出。
桑宁则不然,她性子急,绣几针便觉烦闷,常丢开绣绷,托着腮看姐姐灵巧的手指翻飞,或是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熏笼里银霜炭燃尽的灰烬。
偶尔,她会缠着圆姐讲些入宫前的闺阁趣事,或是家乡的风物人情,那些遥远的记忆,在暖阁氤氲的茶香里,显得格外温暖而珍贵。
外头的嫔妃们,除了偶尔在请安时远远打个照面,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,再难有交集。
这般安宁的日子过了约莫半月,一道消息在寂静的后宫掀起了涟漪。
内务府要举行小选了。
消息是内务府总管赵昌来永和宫送份例时,看似不经意间透露的。他弓着腰,脸上堆着惯常的谄笑,眼神却滴溜溜地在两位主子的脸上转了一圈,似在揣摩她们的反应。
桑宁裹着一件厚厚的银狐裘,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圆姐的西配殿暖炕的炕桌旁。
她拈起一块刚出炉的酥皮点心,小口小口地咬着,闻言撇了撇嘴,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抱怨:“姐姐,你说皇上之前明明只说了指几个现成的宫人过来伺候,怎么临到年根底下,倒要把好人家的女儿召进宫来了?这阵仗闹得还不小呢。”
圆姐正低头绣着一方帕子上的花鸟,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,手中的针线却未停,声音平静温和:“傻丫头,这满宫上上下下,又不止你我二人需要伺候。各宫主子、各处殿宇,哪年不要添补些人手?况且,这内务府小选,本也是宫里定例。”她手下针脚细密均匀,语气也如这针线般平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