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姐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,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!浑身血液瞬间冻结!
她想起来了!
对!就是这味道!
那冰冷幽深、带着奇异草木气息、甚至隐隐压过了浓重药味的独特气味!
它不属于任何一碗煎好的汤药!它来自那个架在小炉子上,熬煮着桑宁救命参汤的……银吊子!
是莪术!
是参汤里的莪术!!!
圆姐的脸色在暮色中瞬间惨白如纸,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!她下意识地抬手,紧紧按住了心口。
“主子?您怎么了?”春桃被她骤然的停顿和煞白的脸色吓到了,连忙扶紧她,“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圆姐猛地回神,眼前的雨幕幻象消散,只剩下暮色中温暖的永和宫门。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声音,甚至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:“没……没事,风吹得有点凉。走吧,别让桑宁等急了。”
她迈开脚步,走向那扇此刻在她眼中已然变得无比复杂的宫门。
推开永和宫的殿门,扑面而来的是食物的香气和桑宁带着些许倦意的笑语:“姐姐可算来了,等你开饭呢!”
暖阁里灯火通明,桑宁歪在暖炕上,面前的小炕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菜肴。她的脸色比前些日子红润了些,但眉眼间仍带着大病初愈的淡淡疲惫,正用银勺小口喝着汤。
圆姐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,甚至带上惯常的温婉笑意,走到桑宁对面坐下:“是我来迟了,累你久等。”
“快尝尝这个汤,”桑宁没察觉她笑容下的惊涛骇浪,将一盅汤推到她面前,“炖了好几个时辰呢。”
圆姐拿起银勺,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那光滑的银柄。她舀起一勺汤,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。目光掠过汤面,落在对面桑宁苍白的唇色上,脑中却全是那张染血的符纸。
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汤送入口中。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,却尝不出丝毫滋味,舌根只余下一片麻木的苦涩。那张染血的符纸仿佛就在眼前燃烧,血腥味混合着那冰冷幽深的莪术香气,死死扼住了她的感官。
这顿晚膳,注定食不知味。
每一次银勺与瓷盅轻微的磕碰,都像是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。桑宁关切的话语、碗碟的轻响,都变得遥远而模糊。只有莪术二字,反复刺穿着她的理智。那般活血的物件,怎会出现在先皇后的产褥之中?!!
汤匙在指尖微微发颤,她不得不悄然放下。目光低垂,落在自己紧攥着衣角的手上。
她必须弄清楚。
莪术……这东西,是否与婉仪先前的坦白有所牵连?抑或是像慈宁宫赐下的那支老山参一样……被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