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让送东西来?” 圆姐随口问道,目光落在食盒上,应是桑宁现在最需要的补品。
“可不是嘛,”魏珠赔着笑,“皇上心里惦记着钮钴禄格格呢,特意吩咐御膳房炖了这补汤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道,“对了主子,方才慈仁宫那边传来话,说水珠姑娘…昨儿夜里发起高热,烧得说胡话呢。”
圆姐心口又是一窒。慈仁宫虽是太后居所,水珠去了却只是个末等粗使,哪能用得上永和宫那般的好药?本就伤重,再起高热,怕是凶多吉少。玄烨那句自有处置,原来就是这样的处置,让她在冷宫里自生自灭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淡淡应了一声,不想再多问。有些事,知道得越清楚,心里越难受。
离开永和宫,圆姐没有直接回钟粹宫,而是绕到了御花园的僻静处。昨夜婉仪的话和今日桑宁的眼神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,让她不得不去想。婉仪究竟知道多少?她接近自己,仅仅是为了探听消息,还是另有图谋?
正想得入神,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。圆姐警觉地回头,只见婉仪提着一盏兔子灯,缓缓走来。月色下,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一道无声的问号。
“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婉仪的声音温柔依旧,“夜深露重,仔细着凉。”
“只是想走走。” 圆姐侧身让开道路,不想与她多谈。
婉仪却未离开,行至她身侧,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,似无意道:“方才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,听苏麻喇姑说起,钮钴禄府正房的掌事嬷嬷,好像不大好了。”
圆姐的心猛地一跳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是吗?我倒没听说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 婉仪轻轻叹了口气,“说是急病,没熬过去。唉,真是可惜,那么好的一个人。” 她转头看向圆姐,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,“妹妹说巧不巧,她刚走,水珠就被接回府待嫁了,这钮钴禄府,近来可真是不太平。”
圆姐攥紧了袖中的帕子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婉仪这分明是在试探,试探她是否知道刘嬷嬷的死讯,试探她是否参与了这场灭口。
“是啊,世事难料。” 她只能含糊其辞,不敢接话。
婉仪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忽然笑了起来,那笑容温婉,却让圆姐感到一阵寒意。“妹妹也别太担心桑宁,”婉仪伸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,“她有你这样的姐姐护着,又有皇上惦记着,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说完,婉仪提着兔子灯,转身就要离去。那盏灯的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,像一颗捉摸不透的心。
“婉仪姐姐留步!”圆姐终究还是唤住了她。
婉仪回首:“妹妹有事?”
“嗯,”圆姐深吸一口气,“姐姐这边……且坐一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