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帘帐再次掀起,皇帝去而复返,身后还跟着太医院院使张院首。圆姐注意到,皇帝腰间那枚羊脂玉佩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块墨玉。【太医院为正五品衙门,“院使”即院长\/院首一人,正五品;左、右“院判”即副院长二人,正六品;其下为“御医”、“吏目”、“医士”和“医生”】
“皇上怎么...”皇后话音未落,皇帝已抬手示意。
“张卿。”皇帝目光扫过桑宁脸上的伤,“仔细瞧瞧。”
刘院判慌忙退至一旁,额上冷汗涔涔。张院首趋步上前,指尖在桑宁伤口半寸处悬停,眉头骤然紧锁。他从药箱取出一枚金针,针尖刚触及伤处便泛起诡异的紫黑色。
老御医面色骤变:“回皇上,这伤口有毒!”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半句,浑浊的眼珠偷觑皇后神色。
皇帝眸色一沉:“接着说。”
“这...这毒...与先帝年间,废后所用之毒...如出一辙。”
殿内霎时死寂,唯有冰盆滴水声清晰可闻。那“滴答滴答”的声响,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,恍若催命的更漏。
舒舒的身子猛地一颤,精心描画的远山眉下,那双杏眼骤然失了神采。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朱唇此刻不住地颤抖,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。额角沁出的冷汗将鬓边的碎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,精心敷就的胭脂也遮不住面如死灰的脸色。
皇帝弯腰拾起那对鎏金护甲,指尖在夹层处轻轻一刮,带出些黑色粉末:“皇后可认得这个?”
“臣妾原想着给佟佳格格留些体面,既是皇上来了,自然听凭圣裁。”
“舒舒。”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你可知谋害宫嫔是何罪?”
“皇上!”舒舒突然癫狂大笑,“您以为只有臣妾一人想她死吗?”她染着蔻丹的指甲直指皇后,“当年我额娘就是...”
“拖下去。”皇帝冷声打断,“交由慎刑司严审。佟国玺教女无方,罚俸三年。”
待侍卫拖走嘶吼的舒舒,皇帝转向皇后:“这护甲是佟国玺福晋托你送进来的,皇后你这是被雁啄了眼啊!”
皇后面色微白,却仍挺直脊背:“臣妾怎知她如此恶毒,不过是念着她姓佟,多疼惜几分罢了!”
“不必说了。”皇帝抬手,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“张卿,务必治好钮祜禄氏。”他深深看了眼桑宁,“即日起,享妃位待遇,赐居永和宫。”
桑宁还未来得及谢恩,皇帝已转身离去。明黄龙袍带起的风卷起一片茶花花瓣,正落在皇后脚边。皇后踉跄后退,被圆姐扶住。
“娘娘...”圆姐声音发颤。
皇后摆摆手:“无妨,太医既已看过了,你们...陪本宫说说话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