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简宇在此立誓,对黄巾旧部,绝无排斥打压之心!凡真心归附者,必一视同仁!赐田亩以安身,分屋舍以立命,量才录用,绝无虚言!廖化、周仓、裴元绍诸位将军皆在,他们可证明,我麾下黄巾将士,可否享有公平?可曾遭受苛待?”
廖化立刻拱手,声音沉稳有力:“圣女,简丞相所言非虚。末将等归附以来,所得待遇与旧部无异,田产屋舍皆已落实,弟兄们得以安居,远比昔日流离失所来得安稳。”
裴元绍紧接着大声道:“圣女!俺老裴用这颗脑袋担保!简丞相是信人!咱们的兄弟现在能吃饱饭,有地种,再不用提心吊胆打仗了!” 周仓用力点头,朴实地补充:“圣女,是真的。简丞相……他没亏待过咱们黄巾出来的人。”
听到兄长和旧部的证言,简雪紧紧抓住张宁的手,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。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,看着张宁依旧侧避的容颜,声音带着更深的哽咽和急切的真诚:
“宁儿!你听到吗?”她摇晃着张宁的手臂,泪水再次涌出,“兄长他……他是诚心邀请你!不是为了劝降,是为了我们都能在一起啊!”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说出更深层、更触动心扉的话语: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伤透了你的心……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……但是宁儿,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,好不好?给……给黄天的未来一个机会!”
她的声音颤抖着,带着无比的恳切和一丝卑微的祈求:
“不要再让仇恨和误解把我们分开了……姐姐……姐姐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……这世上,你是我最亲的人啊……我们回家……好不好?”
那句“回家”,她说得极轻,却像一记重锤,狠狠敲在张宁心上。
夜色如墨,月华清冷,火把的光芒在张宁剧烈颤抖的瞳孔中跳跃不定,仿佛她内心摇摇欲坠的信念。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屏息,周遭的一切声响——远处伤兵的呻吟、战马的响鼻、甲叶的摩擦——都变得模糊不清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,紧紧包裹着相拥的姐妹二人。
简雪感受到怀中张宁身体的僵硬,以及那虽然动摇却仍未完全消散的抗拒。她知道,仅仅依靠旧日情谊的呼唤,或许能软化妹妹的心,但不足以撼动那由仇恨和执念筑成的、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壁垒。她必须用更沉重、更残酷的现实,去敲打张宁的灵魂。
她更用力地抱紧张宁,那力道之大,几乎要让彼此骨骼生疼,仿佛要通过身体的接触,将自己的决绝与痛楚直接传递过去。她稍稍松开一点禁锢,不是为了放开,而是为了能直视张宁那双躲闪的、仍残留着倔强的凤眸。
简雪的呼吸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说出接下来的话,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和煎熬。她的泪水并未停止,反而流得更凶,但这一次,泪水不再是软弱的表现,而是化作了沉痛的勇气。她捧住张宁的脸颊,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迫使张宁不得不面对她。
“宁儿!你看看!你看看这周围!” 简雪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颤音,她猛地抬起一只手,指向四周焦黑的土地、散落的兵刃、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伤兵营帐,“看看这片土地!看看那些倒下的将士!他们是谁的儿子?又是谁的丈夫和父亲?!”
她的声音如同泣血,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悲悯与谴责,这谴责并非针对张宁个人,而是针对这场战争本身。
“就因为你的一意孤行,就为了……为了从我兄长身边把我‘夺回去’这个理由!” 她毫不避讳地指出了那个残酷而自私的动机,声音因激动而愈发尖锐,“原本在青州、兖州、豫州刚刚能喘一口气、勉强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百姓们!他们做错了什么?要再次被卷入这战火之中?!”
简雪的胸膛剧烈起伏,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积蓄最后的力量,掷出那最沉重的一击。她的目光如炬,紧紧锁住张宁开始涣散的眼眸,声音却忽然低沉下来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伤,一字一句,清晰地叩问:
“这尸横遍野、这血流成河……这无数家庭破碎,无数生灵涂炭的景象……”
“——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?!”
“这难道就是天公将军,当年在对着百万饥民许下‘苍天已死,黄天当立’誓言时,所期盼看到的未来吗?!”
最后的质问,她几乎是吼出来的,声音嘶哑,却如同丧钟,在这死寂的战场上轰然回荡。
“天公将军”四个字,如同最终的法咒,彻底击溃了张宁的心理防线!
父亲……
张宁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张角那慈祥却带着悲天悯人神情的面容。父亲一生所求,乃是“致太平”,是让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,不再受饥寒战乱之苦!黄巾军的初衷,是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世道,为苍生寻一条活路!
可自己……做了什么?为了一个“夺回姐姐”的私念,她掀起了新的战火,将原本可能已经趋于平静的土地再次拖入深渊!那些死去的士兵,谁人无父无母?那些破碎的家庭,何其无辜?!自己竟拿着万千性命做赌注,去进行一场如此自私、如此疯狂的豪赌!这哪里是继承父亲的遗志?这分明是对父亲理想最彻底的背叛!是比失败更可耻的堕落!
张宁的身体猛地一晃,脸色在火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毫无血色。她原本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颊,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惊骇。她的瞳孔急剧收缩,放大,里面倒映出的不再是愤怒或不甘,而是无边的恐惧和自我厌恶的深渊。
她一直紧握的、甚至下意识回握住简雪的手,此刻变得冰凉彻骨,并且剧烈地颤抖起来,仿佛触电一般。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喉咙里溢出压抑的、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她终于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音节,目光涣散,不敢再看简雪,也不敢看周围的任何人,仿佛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审判她的罪行。“我竟然……忘了……忘了父亲的教导……我……我做了什么啊……?” 她的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恐慌。
下一秒,巨大的悔恨、羞愧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,彻底将她淹没。她不再是那个骄傲的黄巾圣女,不再是那个执剑欲自刎的刚烈女子,她像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弥天大祸的孩子,猛地将头埋进简雪的肩窝,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这世间唯一的依靠。
“姐姐——!对不起!对不起!!” 她放声痛哭,哭声撕心裂肺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,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我被恨意蒙了心……我忘了根本……我辜负了父亲……我害死了好多人……我不是人……我不是人啊姐姐!”
她语无伦次,泪水迅速浸湿了简雪的衣衫。她紧紧攥着简雪背后的衣物,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,身体因剧烈的哭泣而不断抽搐。
哭了许久,她才抬起泪眼朦胧、狼狈不堪的脸,用一种近乎哀求的、脆弱无比的眼神看着简雪,声音嘶哑地问:“姐姐……我……我该怎么办?我还能回头吗?你……你能不能……原谅我?” 这一声“姐姐”,叫得无比自然,充满了依赖和忏悔。
简雪看着妹妹如此痛苦崩溃的模样,心如刀绞,但同时也为她的幡然醒悟而感到一丝欣慰。她紧紧回抱着张宁,一只手轻柔地、一遍遍地拍抚着她的后背,如同幼时安抚做噩梦的她一般。
“能!当然能!” 简雪的声音坚定而温柔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亡羊补牢,为时未晚!阿宁,只要意识到错了,愿意改正,就永远都不晚!” 她用手帕轻轻擦拭张宁脸上的泪水、血污和灰尘,眼神充满了怜爱和鼓励:“放下刀兵,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斗,让活着的人有机会重建家园,让死者的牺牲不至于毫无意义……这就是回头,这就是赎罪的开始!”
她握住张宁冰冷的手,给予她力量和温暖:“姐姐不会离开你,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,帮你一起弥补过错,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。只要你愿意,我们一起,好不好?”
张宁看着简雪充满真诚和爱意的眼睛,最后一丝犹豫和彷徨也消失了。她用力地、重重地点头,泪水再次涌出,但这一次,不再是绝望的泪水,而是带着解脱、悔恨与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泪水。
“我愿意……姐姐……我投降……我……归降……”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四周。
刹那间,周围的廖化、周仓、裴元绍等黄巾旧部,先是微微一静,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欢呼和唏嘘!许多人甚至激动地抹起了眼角。他们为圣女的醒悟而欣慰,为战争的结束而庆幸,也为黄巾军众弟兄终于能有一条看得见的出路而激动不已。
简宇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,他长长地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,那口气中仿佛吐出了连日来的所有疲惫、担忧和沉重。他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妹俩,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复杂笑容。
战事暂歇,简易的营寨深处,一间由原本的屯粮土仓改成的囚室,光线昏暗。空气中弥漫着干草、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唯一的光源是从高处一个小小气窗透进来的几缕阳光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
张燕靠坐在墙角,沉重的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,铁链与地面摩擦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身上的战袍破损不堪,凝固的血块和污渍混杂,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败军之将的落寞,胡茬凌乱,唯有那双眼睛,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不甘与忧虑的光芒。
囚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一名负责看守的、原黑山军的老兵端着食水走了进来。与往日沉默不同,这次老兵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复杂情绪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唏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道:“渠帅……外面……变天了。”
张燕猛地抬起头,镣铐哗啦作响,嘶哑着嗓子问:“变什么天?简宇要杀要剐,给个痛快!”
老兵凑近些,声音更轻:“不是……是圣女!圣女她……她归降简丞相了!”
“什么!”张燕如遭雷击,身体剧震,差点从地上弹起来,铁链绷得笔直。他瞪圆了眼睛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,“你胡说什么!圣女她……她怎会……” 他无法想象那个性格刚烈、对简宇恨之入骨的张宁会投降。
“千真万确!”老兵急切地解释,“是大贤良师她及时赶到,姐妹俩说开了心结……周仓、廖化他们都在场作证!圣女……圣女她亲自下令,让咱们……降了。” 老兵的口气中也带着如释重负。
张燕怔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从震惊、怀疑,慢慢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。先是松了一口气——圣女还活着,而且似乎解开了心结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随即又是一阵苦涩,黄天大业,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但最后,所有这些情绪,都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惊喜”。惊的是局势突变,喜的是……或许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,至少,圣女不用再背负那么沉重的担子,兄弟们或许也能有条活路。他重重地靠回墙壁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仿佛将胸中的块垒也吐出了些许,眼神中的不甘渐渐被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取代。
没过多久,囚室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,这次更加清晰,也更有分量。木门被完全推开,刺眼的阳光涌入,让张燕下意识地眯起了眼。
逆光中,出现了三个身影。居中者是简宇,他换上了一身较为轻便的深色常服,但眉宇间的威严依旧。左侧是简雪,她看着张燕,眼神中带着一丝歉然和期待。而右侧,正是张宁!
此时的张宁,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,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眼神也带着经历巨变后的疲惫,但那份决绝的死志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,甚至……是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。她看向张燕的目光,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关切,有愧疚,也有一丝询问。
简宇率先开口,声音平静,并无胜利者的倨傲:“张燕将军,伤势可有好转?”
张燕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越过简宇,直接落在张宁身上,声音干涩:“圣女……他们说的……是真的?” 他需要亲耳听到她的确认。
张宁迎着他的目光,缓缓地点了点头,声音清晰而平静:“张燕叔叔,是真的。过往种种,是宁儿执迷不悟,连累了众多弟兄。如今……我已决定,率众归附简将军。不知您……可愿归降?”
听到张宁亲口承认,张燕脸上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。他愣愣地看着张宁,又看了看她身旁神色温和的简雪,最后目光扫过沉稳的简宇,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,像是想笑,又像是想哭,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、带着无尽唏嘘的苦笑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” 张燕摇着头,笑声中充满了命运的荒谬感,“圣女啊圣女……你这一降,倒是让末将……哭笑不得啊。”
他抬起被镣铐锁住的手,指了指张宁,又指了指自己,语气充满了自嘲和释然:“末将当年发誓,此生追随圣女,刀山火海,万死不辞。如今……圣女你都降了,我张燕若还拧着脖子充好汉,岂不是违背了誓言?难道我还能说‘不’吗?”
他这话说得直白又带着几分黑山军特有的粗犷与诙谐,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松。简雪忍不住微微抿嘴,简宇的嘴角也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张燕收敛了笑容,正视简宇,沉声道:“简将军,张燕是个粗人,不懂那么多大道理。但圣女的选择,就是我的选择。既然圣女认为你是明主,那我张燕……愿降!” 说完,他挣扎着想抱拳行礼,但镣铐限制了他的动作。
简宇上前一步,亲手扶住他,郑重道:“张将军深明大义,宇深感敬佩!日后,还需将军鼎力相助!” 他转头对门外吩咐:“来人,为张将军解开镣铐!”
镣铐落地的声音清脆响起。张燕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,在简宇、简雪、张宁的陪同下,走出了阴暗的囚室。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,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营地。当张宁站在点将台上,亲自向所有被俘和仍在观望的黄巾军宣布归降的决定,并号召大家像相信她一样相信简宇时,营地先是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,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声浪!
有欢呼,有哭泣,有议论,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期待。许多原本誓死抵抗的士卒,看到圣女安然无恙,看到连张燕都归降了,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烟消云散,纷纷放下了武器。
简宇当场宣布,重赏张燕黄金百两,锦缎百匹,并任命其为校尉,仍统率其旧部,参与整编。对其他归降的黄巾将士,也一律按功过进行赏赐和安置,承诺一视同仁。
阳光下,曾经敌对的双方界限开始模糊,黑山黄巾的旗帜被缓缓降下,融入了简宇的军队洪流之中。
就这样,这场席卷数州的风波,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,尘埃落定。月光温柔地洒下,照在历经劫难的土地上,也照在每一个或悲或喜的脸上,仿佛预示着,一个漫长而血腥的夜晚,终于即将过去。
兖州之地,春寒料峭。鲍信墓前,草木初萌,新立的石碑上刻着其生平功绩,周遭被打扫得整洁肃穆。曹操与简宇并肩而立,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将士,包括已归降的张宁及其麾下黄巾旧部。气氛庄重而沉痛。
曹操亲自斟酒,洒于墓前,声音沉痛:“鲍兄,操来迟矣!幸得简宇将军相助,兖州得保,贼寇已平,你在天之灵,可以安息了。” 他深深一揖,眼角隐有泪光。
简宇亦上前一步,肃然道:“鲍将军忠烈,天下共仰。今贼乱已平,将军麾下将士,曹公必善加抚恤,将军勿虑。”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一座稍新的坟墓,那是用沉香木为鲍忠重塑身躯后与首级合葬之所,碑文亦记载其事迹。众人皆默然行礼,唯有风声呜咽,如泣如诉。
大军整顿完毕,即将开拔返回豫州之际,情况出现了变化。许多黄巾军士卒及其家眷,历经战乱流离,实在不愿再长途跋涉。他们目睹了曹操在兖州的根基与安抚政策,加之故土难离之情,纷纷向张宁、简雪等人恳请,愿留在兖州。
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黄巾军家眷跪在张宁面前,老泪纵横:“圣女……老朽一家实在走不动了,曹公答应给田给屋,让孩子们有条活路……求圣女开恩……” 张宁看着这些曾经誓死相随的面孔,心中酸楚,但更多的是理解。她与简雪、简宇商议后,决定尊重他们的选择。
简宇面对聚集起来的、选择留下的黄巾部众,朗声道:“人各有志,不可强求。尔等既愿留下,需遵守曹公法令,安心生产,勿再生事。若有缘,他日或可再见!” 声音洪亮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。
曹操亦当众承诺:“凡愿留者,皆我兖州子民,必一视同仁,绝无苛待!”
最终,简宇、简雪、张宁率领约十万愿意跟随的军队,以及近五十万渴望豫州安定的家眷,浩浩荡荡向南而去。其余约数万人马及数十万家眷则留在了兖州,归入曹操麾下。
两军分道处,曹操与简宇执手话别。
曹操神情诚恳,带着真挚的感激:“乾云,此次若非你及时来援,兖州倾覆,操亦不知葬身何处矣!此恩,操铭记于心。” 他用力握了握简宇的手。
简宇洒脱一笑,回握道:“孟德兄言重了。天下纷扰,保境安民乃分内之事。望孟德兄善治兖州,使百姓安居,他日若有缘,你我把酒再叙!” 两人相视一笑,虽有惺惺相惜之意,却也知天下大势,分合难料。简短交谈后,各自拱手,率领大军,向着不同的方向进发。
豫州之地,相较于饱经战火的兖州,显得安宁许多。春风和煦,田野间已有农人开始耕作,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简宇等人返回后,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安顿工作中。划拨荒地,分发农具种子,组织黄巾降卒与家眷进行屯田;同时,简宇亲自整编军队,从中挑选精锐,由麹义、管亥等将领日夜操练。张宁也逐渐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,协助简雪处理内政,安抚流民,脸上渐渐有了血色。
这日,天气晴好,将军府议事厅内,阳光透过窗棂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简宇正与简雪、张宁商议春耕与军屯的具体事宜,气氛融洽。简雪指着地图,轻声分析着各处田亩的分配,张宁不时补充,眼神专注。简宇看着姐妹二人和睦共处、协力理事的模样,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。连日奔波的疲惫,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稍许缓解。
然而,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。
突然,厅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!一名亲卫甚至来不及完整通报,便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,脸色煞白,呼吸急促,额头上全是汗水,连甲胄都歪斜了!
“报——!禀丞相!长、长安……八百里,加急军报!” 亲卫扑倒在地,双手颤抖地高举着一封插着羽毛、象征着十万火急的军报简牍!
厅内融洽的气氛瞬间冻结!
简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,眉头骤然锁紧,霍然起身!动作之大,使得身后的座椅都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。他一把夺过军报,迅速展开,目光如电扫过上面的文字。
下一刻,简宇的瞳孔猛地收缩,拿着简牍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!他的脸色在阳光下发出一片震惊的怒容。
“岂有此理!” 简宇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,声音低沉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。他猛地抬头,看向同样惊愕起身的简雪和张宁,眼神中再无半分之前的闲适,只剩下如临大敌的凝重。
“是满伯宁从长安传来的消息……” 简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:
“杨奉、韩暹、李乐、胡才……率白波贼众十万余人,突然反叛,兵锋直指京师!长安……危在旦夕!”
“什么?!”
简雪和简雪几乎同时失声惊呼!简雪手中的地图滑落在地,张宁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,眼中充满了骇然!刚刚稳定下来的豫州,瞬间被来自西面的巨大危机阴影所笼罩!阳光依旧明媚,但议事厅内的空气,已冰冷如寒冬。正是:
惊尘未定烽烟又,噩耗骤临震乾云。
欲知白波之乱如何平定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