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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心初融董白陷危(1 / 2)

上回我们说到,董卓得知董白竟然去了简宇那里,还想要刺杀简宇,顿时陷入了昏厥。

暮色如血,浸透了相国府的飞檐。内室之中,董卓庞大的身躯在锦被之下剧烈起伏,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不定。李儒则是静立于床畔,瘦削的脸上双眉紧锁,注视着医师施针救治。

“呃……”一声沉闷的呻吟从董卓喉中挤出。他厚重的眼皮颤抖着睁开。董卓猛地坐了起来,茫然四顾后,突然瞪大双眼,大吼道:“白儿!”

董卓猛地要站起,却因虚弱,又跌回了枕上,粗壮的手一把抓住床沿,青筋暴起。李儒见状,急忙上前扶住,缓缓说道:“相国保重,小姐之事,其实尚有转圜余地。”

“文优,白儿她……”董卓声音嘶哑,往日凶狠的目光此刻只剩下一个祖父的恐慌。

李儒挥了挥手,屏退了医师,待内室只剩他们二人,才面向董卓,低声道:“相国,既然在府内、甚至在长安都寻不到小姐踪迹,那么,她必是真的去了简宇处。”

董卓闻言,面色更加惨白,粗重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。

李儒则是继续分析道:“以简宇打败吕布之能,小姐虽有些许本事,却也绝非简宇对手。然其处至今未有动静,说明小姐应尚在人间。若是简宇已痛下杀手,必会昭告天下,以乱我军心。如今反而是风平浪静,或许他有意与我们谈判,或是想与相国修好。”

董卓浑浊的眼珠转动着,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:“言之有理……”

“当务之急,是封锁消息。若此事传开,相国威严扫地,西凉军心必乱。”李儒补充道,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

董卓点头,突然朝外吼道:“来人!将小姐院中所有侍女拿下,就地正法!”

门外甲士领命而去,不久远处传来凄厉的哭喊声,很快又归于寂静。董卓面无表情,仿佛刚才下令处死的不过是几只蝼蚁。

“传墨鸦、鬼牙、影煞、暗刃、烬羽。”董卓声音低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不过半柱香时间,五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室中,单膝跪地。他们全身笼罩在深色劲装中,只有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光。

墨鸦抬起头,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布满细密疤痕的脸。他约莫三十五六年纪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,左侧眉骨上一道深痕直划至下颌,为他平添几分凶悍。他是五人中资历最老、经验最丰富的死士头领,曾为董卓执行过十七次几无生还可能的任务,却每次都奇迹般生还。

“主公。”墨鸦声音沙哑,如同砂石摩擦。

董卓凝视着五人,缓缓道:“小姐可能落入简宇之手。你等即刻出发,潜入其府邸,确认小姐安危,设法将她平安带回。若简宇碍事,可顺手除去。记住,此行绝密,任何可能泄露消息者,杀无赦。”

墨鸦眼中闪过一丝波动,随即恢复死水般的平静:“属下明白,定不辱命。”

“你等需同心协力,墨鸦统领全局。”董卓补充道,目光扫过其余四人。

五人齐声应诺,没有多余言语,如同五把出鞘的利刃,只待饮血。

墨鸦领命后,并未立即行动,而是将四人带至相国府地下的一处密室。这里是他平日策划行动的地方,墙上挂着长安及周边地区的详细地图,桌上散落着各种情报卷宗。

“各自查看简宇府邸布局及相关情报,一炷香后商议行动计划。”墨鸦简短下令,自己则走到西侧墙前,凝视着简宇府邸的平面图。作为董卓的头号大敌,简宇的这些情报,是董卓最为看重的。

墨鸦本人经验丰富,深得董卓信任。而其他四人,也是大有来头。

鬼牙——五人中最擅长潜入和开锁的专家,瘦小的身形几乎融入阴影中。他默默走到情报架前,快速翻阅有关简宇府邸防卫的记载。

影煞——易容与伪装大师,能以不同身份自如混入各种场合。他静静坐在角落,闭目回想简宇府中可能接触到的各色人等。

暗刃——武力最强,擅长正面搏杀与暗杀。他细心擦拭着随身短刃,眼神专注如同对待情人。

烬羽——唯一的女性死士,精通毒药与心理操控。她轻抚腰间暗袋,确认各种药剂齐全,脑中已开始盘算可能用上的手段。

一炷香后,五人围坐桌前。

“简宇府邸戒备森严,明哨十二处,暗哨未知。巡逻队每半炷香经过一次。”墨鸦开门见山,“但我们有优势——他不知我们会去,也不知我们何时会去。”

鬼牙补充:“府邸西墙外有一排水道,可直通内院。但入口狭小,仅容一人通过,且可能设有机关。”

影煞轻声道:“我听闻几日后简宇府中会招募临时杂役。我可混入其中,作为内应。”

暗刃冷笑:“何必如此麻烦,依我看,只要我们趁夜潜入,直接救出小姐便是上策。”

烬羽摇头:“不不不,简宇非等闲之辈,要知道,连吕布那个可怕的家伙都败在了他的手上,要是我们直接强攻,恐怕对小姐不利。倒是别说带回小姐,我们都可能陷入危险,对付简宇,需要智取。”

墨鸦沉思片刻,最终拍板:“影煞混入府中作内应,打探情报,务必摸清小姐所在。鬼牙由水道潜入,负责扫清障碍。暗刃在外接应,我与烬羽居中策应。三日后行动。”

计划已定,五人眼神交汇,无需多言,各自散去,准备行动。

几日后,豫州,简宇府邸。影煞化身为一名中年大叔,自称是京郊农户,前来豫州避难。他因手艺娴熟,被招募为厨下帮工。为了隐藏身份,完成任务他巧妙地在脸上添了几道细纹,衣着朴素,举止谦卑,完美融入了忙碌的仆人队伍。

“新来的,把这些食材搬到东厨去。”管家吩咐道,甚至没正眼看他。

影煞低头应声,搬运食材的同时,目光敏锐地扫视府内布局。他注意到后院一座独立小楼守卫特别森严,四周有八名佩刀护卫把守,二楼窗前偶尔闪过一抹白色身影。

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他故作随意地问一旁的老仆。

老仆压低声音:“莫打听,那是贵客住处,相爷亲自吩咐要好生照看。”

影煞心中已有计较,这“贵客”很可能就是董白小姐。他继续忙碌,暗中记下护卫换岗时间和巡逻路线。当晚,他悄然离去。

豫州汝南郡的秋日,比长安来得更温软些。细雨初霁,青石板路映着天光,巷陌深处,一座白墙黛瓦的别院静卧于梧桐树下。马车停稳,董白被侍女搀扶下车时,首先嗅到的是湿润泥土混合着栀子花的清苦气息。

她抬眼打量这囚禁自己的新地方——不如长安相国府奢华,却自有一番江南的雅致。院墙高耸,但墙头探出的紫藤花枝柔和了肃杀之气;门廊下侍立的卫士铠甲鲜明,但姿态克制,并未用审视囚犯的目光冒犯她。

“董小姐,这便是您的居所。”简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平静无波。他今日未着官服,一袭天青色常服更显身形颀长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动作间是士族子弟特有的矜持礼节。

董白抿紧嘴唇,昂首踏入院门。她必须维持西凉千金最后的尊严,尽管内心的恐慌如影随形——祖父可知她在此处?这简宇,究竟意欲何为?

院内别有洞天。曲径通幽,引活水为池,池畔植梅竹,书斋、寝居、琴室一应俱全,甚至有一方小小的练武场。陈设低调却处处精致:案上是汝窑新瓷,插着几枝带露的白芍药;帐幔为素色软罗,熏着淡淡的苏合香。

“小姐可还习惯?”简宇问,语气是标准的客套,目光掠过她仍穿着的那身早已不复光鲜的夜行衣。

董白不答,只冷冷看着庭中一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。那是长安常见的花木,此刻在异乡的庭院里,红得刺眼。

简宇并不期待她的回答,继续道:“日常用度,吩咐侍女即可。豫州事务繁忙,恕我不能常来问候。”他顿了顿,似有深意地补充,“此处虽小,倒也清静,小姐正好……静心。”

他离开得干脆利落,留下两名侍女和四名守在院门的卫士。门合上的轻响让董白肩头微颤,她强撑的镇定在独处时溃散。环顾这精致的牢笼,她攥紧了袖中暗藏的短刃——那是她最后的依仗。

最初几日,风平浪静。

简宇果真如他所说,来得极少。每次出现,都在午后,停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。问的话也千篇一律:“小姐在此处可还习惯?有何需要尽管吩咐。”

他坐在窗下明光里,姿态放松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,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董白的脸,像是在观察一件有趣的瓷器,分析其上的釉色与冰裂纹。

董白的回应永远是沉默,或一句硬邦邦的“尚可”。她背对着光,将自己藏在室内的阴影中,这是一种幼稚的抗拒,但她别无他法。她揣测着简宇的意图:以礼相待,是欲擒故纵?还是真的……别有图谋?

无聊是最大的敌人。囚禁生活失去了时间感,日影移动变得缓慢无比。侍女沉默如影子,送来的饭食精致却陌生,豫菜的清淡让她格外思念西凉炙肉的辛辣。

某日,她在书斋信手翻捡,多是经史子集,却也有几本杂记、地理志,甚至一些关于水利农桑的策论,书页间有细密的批注,字迹清峻峭拔,是简宇的手笔。百无聊赖中,她拿起一本《淮南子》,起初只为排遣,后来竟真的读进去了。

那是她被囚的第十日,下午忽降骤雨,敲打着竹叶,沙沙作响。董白窝在书斋的软榻上,正读到《齐俗训》中关于“法治”与“礼治”的辩论,不觉入了神。

简宇不知何时来的,未让侍女通报,静立门边看了她片刻。她读到专注处,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卷着垂落的一缕青丝,眉尖微蹙,完全没了平日戒备的刺猬模样。

“小姐以为,文中所言‘法生于义,义生于众适’,道理如何?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温和。

董白惊得手一抖,书册滑落。她迅速坐直,恢复冷脸,心跳却急促起来。他何时来的?看到了什么?

简宇走近,自然地拾起书,放回案上:“偶然见解,唐突了。”他今日未穿官袍,墨色常服更显面容清癯,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似是疲惫。

董白不答,室内只剩雨声。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离开,他却走到窗边,望着雨幕中朦胧的庭院,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立法若只为一姓一氏之私,终非长久之道。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”

这话语带着某种试探,触动了她紧绷的神经。或许是被囚禁的压抑,或是多日来无人交谈的孤寂,董白竟脱口反驳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:“《商君书》言‘民不可与虑始,而可与乐成’。愚昧之众,岂知何为‘众适’?强秦便是以严法峻制,方得统一六国!”

话一出口,她便后悔了。为何要与他争辩?言多必失。

简宇倏然转身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兴趣。他走回案前,手指点着书页:“强秦二世而亡,正因视民如草芥。商君之法,利于集权,却失于仁厚。治国如同烹小鲜,火候太过,则焦枯难以下咽。”

他的目光沉静,带着一种师长般的审视,让董白感到被冒犯,却又奇异地激起了好胜心。她忘了身份处境,抬眸迎上他的视线,语速加快:“乱世用重典!如今天下纷扰,纲常崩坏,非强力不足以震慑宵小。若都讲仁政,我祖父……”她猛地顿住,脸色煞白。怎可提及祖父?

简宇却似未觉她的失言,只是微微颔首:“震慑固然需要,但根除乱源,还需教化与养息。如豫州,去岁蝗灾,若只知弹压流民,而非开仓赈济、以工代赈,今日州郡内何来安稳?”

他语气平和,像在探讨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。董白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,却仍抿唇不语。内心却波涛汹涌:他是在炫耀他的政绩?还是在暗示祖父的统治残暴不仁?

这场意外的交锋无果而终。简宇很快告辞,留下董白对着雨景怔忡。她第一次意识到,这个囚禁她的男人,心思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。而这次交锋,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,漾开了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那次辩论后,一些微妙的变化悄然发生。

书斋里多了几本她那日翻阅过的同类书籍,甚至有一卷关于西凉地理风物的杂记,放在她常坐的位置伸手可及的地方。侍女送来的点心,偶尔会出现长安流行的胡饼,或是带着西凉风味的甜羹,味道竟有七八分相似。

最让她心惊的是,某夜她对着窗外弦月思乡,想起祖父,心下凄然。无意间运转家传心法,却发现一直被某种力量禁锢的暗元素之力,竟有了一丝微弱的回应。虽只够点亮烛火,却让她冰凉的心底生出一丝暖意和……困惑。是他疏忽了,还是故意为之?

简宇依旧来得不勤,但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。话题不再局限于客套的问候。他带来一盆罕见的墨色菊花,说是友人自山中所赠,名为“幽谷客”;评论新茶的优劣;或者,在她对某本书露出疑惑神色时,“恰好”谈起相关典故。

他的关怀是“不经意”的。那日她随口说豫州的藕粉不如长安的爽滑,次日膳桌上便出现了地道的关中风味。他从不问“你可喜欢”,仿佛一切只是巧合。

这种沉默的体贴,比直白的讨好更难抗拒。它维护着她脆弱的自尊,又无声地侵蚀着她的心防。董白开始不安,她提醒自己,这是敌人,是囚禁她的人。可为何,他谈及州郡内孩童识字歌谣时眼中的光彩,处理公文至深夜仍记得她一句无心之言的模样,会让她想起记忆中早已模糊的、父亲的身影?

真正让董白内心产生巨大波澜的,是一次关于赋税的谈话。

那日简宇来得早些,眉宇间带着倦色,似是刚处理完棘手公务。侍女上茶后,他罕见地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揉着额角,望着庭中落叶出神。

“小姐可知,汝南一郡,田赋几何?”他忽然问,不像考校,更像自言自语。

董白对政事并非一无所知,相国府中耳濡目染,她答道:“十税一,乃古制。”这是祖父辖地的标准。

简宇轻笑一声,带着淡淡的嘲讽:“古制?相国治下,怕是十税三五不止吧?加之‘剿匪’、‘修城’等各种杂捐,百姓手中,尚能余几成收成?”

董白语塞,脸颊微热。她并非不知西凉军横征暴敛,但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揭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