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说到,董卓在丁原身死、简宇出走、吕布投降之后,再次召集百官,提出废立之事,不料袁绍竟然站出来与他对峙。两个针尖对麦芒,谁也不让谁,杀气腾腾,令在场之人,无不心惊胆战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,仿佛有电光火石迸溅。位列班中的曹操微微眯起眼睛,手心渗出细汗;王允垂首而立,花白胡须轻轻颤抖;袁隗面色惨白,不停用袖巾擦拭额角。
“放肆!”董卓暴喝一声,震得梁间尘埃簌簌落下,“来人!将此人……”
就在此时,李儒悄然上前,轻扯董卓袍袖。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可闻:“明公三思。袁氏四世三公,门生故吏遍布天下。若杀本初,恐天下震动。”
董卓的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杀意与理智激烈交锋。他瞥见殿外西凉武士已经握紧刀柄,又看见群臣惊惧的目光,终于缓缓松开握刀的手。
袁绍冷笑一声,突然解下腰间银印青绶,重重掷于地上。玉碎之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。“此等朝廷,不留也罢!”言毕转身大步而出,绛紫袍袖在秋风中猎猎作响。
待袁绍离去,董卓转向面如死灰的袁隗:“太傅教得好侄儿!”他的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,刺痛人心:“若非念在太傅面上……哼!”
袁隗慌忙跪倒:“逆侄无状,谢明公不杀之恩。”他的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,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。
董卓满意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老臣,缓缓扫视全场:“废立之事,尚有异议者?”殿内死一般寂静,唯闻远处乌鸦啼叫。
当夜,相国府灯火通明。董卓卸去重甲,仍烦躁地踱步:“今日放走袁绍,是否养虎为患?”
周毖躬身进言:“袁本初负气而去,若逼之过急,恐其振臂一呼,关东豪杰必群起响应。不若授以郡守之职,既可示明公宽仁,又可将其困于一方。”
伍琼补充道:“渤海郡虽近冀州,实则户口凋零,兵源匮乏。袁绍好谋无断,得此郡守必自满足,不足为虑。”
董卓沉吟良久,终于点头:“便依二位之言。”随即下令起草任命诏书,遣快马追送袁绍。
袁绍单骑出东门,将代表司隶校尉身份的符节悬挂在城门楼上。秋雨忽然倾盆而下,打湿了他的衣袍。回首望见洛阳城轮廓在雨中模糊,他握紧拳头,对天立誓:“董卓老贼,今日之辱,他日必百倍奉还!”
三十日后,当朝廷使者终于在邺城追上袁绍时,这位曾经的司隶校尉正在宴请冀州豪强。接到渤海太守的任命状,袁绍仰天大笑,对身旁的许攸低语:“董卓自投死路矣!”随即吩咐摆香案接旨,眼中却闪过锐利的光芒。
中平六年九月,雒阳城笼罩在寂静中。皇宫前殿,董卓身着玄色朝服,外罩金丝貂裘,端坐在特设的鎏金座榻上。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”黄门侍郎的声音带着细微颤抖。
少帝刘辩在两名小黄门搀扶下走上玉阶,十四岁的少年面色苍白,龙袍显得过于宽大。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董卓对视,手指紧紧攥着袖口。
董卓突然起身,甲胄铿锵作响:“天子暗弱,不足以奉宗庙!吾观陈留王贤明,宜承大统。”他的声音如闷雷滚过殿堂,惊起梁间栖鸦。
太傅袁隗率先跪拜:“董公圣明!”群臣如提线木偶般纷纷跪倒,唯有尚书丁管猛然冲出班列,手持玉笏直打董卓:“逆贼!汝敢行废立之事,必遭天谴!吾当以颈血溅之!”
董卓大怒,挥手间,两名西凉武士上前。丁管奋力挣扎,朝服撕裂,大吼道:“高祖皇帝!光武皇帝!臣今日……”话音未落,剑锋已穿透胸膛。热血喷溅在蟠龙金柱上,群臣骇然失声。
董卓请陈留王登殿。群臣朝贺毕,董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于永安宫闲住。封锁宫门,禁群臣不得擅入。可怜少帝四月登基,至九月即被废。
董卓所立陈留王刘协,表字伯和,灵帝中子,即献帝也,时年九岁。改元初平。董卓为相国,赞拜不名,入朝不趋,剑履上殿,威福莫比。
李儒劝董卓擢用名流,以收人望,因荐蔡邕之才。董卓命征之,蔡邕不赴。董卓怒,使人谓蔡邕曰:“如不来,当灭汝族。”蔡邕惧,只得应命而至。董卓见蔡邕大喜,一月三迁其官,拜为侍中,甚见亲厚。
却说少帝与何太后、唐妃困于永安宫中,衣服饮食,渐渐少缺,少帝泪不曾干。一日,偶见双燕飞于庭中,遂吟诗一首。诗曰:
嫩草绿凝烟,袅袅双飞燕。洛水一条青,陌上人称羡。
远望碧云深,是吾旧宫殿。何人仗忠义,泄我心中怨!
董卓时常使人探听,是日获得此诗,来呈董卓。董卓曰:“怨望作诗,杀之有名矣。”遂命李儒带武士十人,入宫弑帝。
细雨敲打着皇宫的琉璃瓦。何太后抱着唐妃低声啜泣,忽然宫门洞开,李儒带着十名黑衣武士踏水而来。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犹如索命无常。
“奉令,赐酒。”李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白玉酒壶在灯下泛着幽光。
少帝惊恐后退:“朕愿让位,但求活命!”
唐妃突然跪行上前:“妾愿代帝饮,愿公存母子性命!”
不料李儒叱曰:“汝何人,可代王死?”乃举酒与何太后曰:“汝可先饮。”
何太后撕心裂肺:“董卓逆贼,必堕阿鼻地狱!”
李儒微微颔首,武士一拥而上。挣扎声、碎裂声、呜咽声渐渐消散。当最后一声叹息归于沉寂,雨声重新占据宫殿。李儒仔细检查三具遗体,轻声道:“报主公,事毕。”
董卓听闻禀报,正躺在皇宫的龙床上畅饮葡萄美酒。两名宫女战兢兢地为他捶腿,眼角泪痕未干。
“葬在城外乱坟岗。”他随手打翻酒樽,猩红酒液浸透皇家锦被。
自此,雒阳陷入更深的黑暗。西凉军白日掠财,夜宿宫闱。时有女子哭喊声划破夜空,老臣们在府中闭门痛哭,却无人敢言。
越骑校尉伍孚在密室中擦拭佩剑。烛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,墙上悬挂着丁管血衣的残片。
“大人三思!”老仆跪地哭求,“董卓出入皆有吕布随行……”
伍孚微笑:“昔年聂政刺侠累,亦知必死。吾世受汉恩,岂惜此身?”
他取出一领内衬精钢的白裘官服,暗藏淬毒匕首。临行前忽见案上《春秋》,翻开正是“赵盾弑其君”篇,遂长叹:“董卓之恶,过灵公远矣!”
三月朔日,董卓车驾出府。吕布骑着赤兔马在前开道,方天画戟寒光慑人。百姓纷纷跪伏道旁,不敢仰视。
伍孚突然从人群中跃出,官服迎风展开如白鹤亮翅:“国贼受死!”匕首直刺车驾。千钧一发之际,方天画戟横扫而来,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。
吕布红袍翻飞,冷笑:“匹夫安敢犯相国!”方天画戟如蛟龙出海,瞬间挑飞匕首。伍孚被震得虎口迸裂,鲜血染红白裘。
董卓掀开车帘,肥硕的脸上满是狞笑:“拖过来!”
伍孚被按跪在地,却昂首怒骂:“汝罪恶滔天,神人共愤!吾恨生不能啖汝肉,死不能寝汝皮!”
“剖心。”董卓轻飘飘下令。武士刀锋划过,热血喷涌而出。伍孚至死怒目圆睁,望着阴沉天空。
董卓擦拭溅到脸上的血点,对吕布道:“奉先我儿,今后带甲士百人随行。”又环视瑟瑟发抖的百姓:“有敢谋逆者,诛九族!”
雨又开始落下,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,却洗不净这座古都的悲怆。宫墙深处的老槐树上,乌鸦发出凄厉的啼鸣。
九月,豫州,汝南郡界碑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。简宇勒马高坡,玄铁明光铠反射着落日余晖,猩红披风在萧瑟秋风中猎猎作响。身后五千精兵肃立如林,枪戟如麦穗般铺展到地平线。
“报——”斥候马蹄踏碎枯草,“前方三十里便是平舆城,郡守率众官在界亭相迎。”
简宇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荒芜的田野。道旁偶见白骨曝于荒野,废弃的村落里乌鸦啼鸣,烧焦的梁木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。
行军司马低声道:“使君,这豫州之地,竟荒凉如斯。”
简宇握紧马鞭:“黄巾虽平,余毒未清。今日便叫诸君看看,何为王师之责。”
界亭石阶上,汝南太守杨原率众官跪迎。这位五十余岁的文官袍服破旧,袖口打着补丁,抬头时露出青紫的眼眶——三日前黄巾贼袭城时被流矢所伤。
“简使君!”杨原声音哽咽,“自张角伏诛,何仪、黄劭、刘辟、龚都等贼聚众数万,不占城池专事劫掠。去岁抢粮仓,今春焚书院,昨日竟敢……”他突然剧烈咳嗽,从袖中掏出的绢帕沾着血丝。
简宇连忙上前,将他扶起,说道:“还请太守放心,有某在,必使豫州安宁!”
当晚,豫州牧府邸烛影摇曳,简宇正对羊皮地图凝眉沉思。地图上朱笔标注的两处贼巢如毒瘤刺目——较近的羊山,何仪、黄劭率四万贼众驻守此地,较远的伏牛山。刘辟、龚都率两万余匪屯驻此地。灯花爆裂声中,他指尖在两地间反复徘徊。
“报——有位自称张辽的人,求见大人。”亲兵的声音打破沉寂。
简宇思绪被打断,本要发作,却听见张辽之名,想起张辽的经历——
中平五年三月,并州刺史张懿在抵御胡人的进攻时,战败被杀。继任为并州刺史的丁原因为张辽武力过人,召其为从事,命他带兵赶赴京城,去接受大将军何进的领导。大将军何进又派遣张辽前往河北募兵。
张辽在河北共募得千余人,然后,返还京城向何进复命。 可是当时何进被十常侍所杀。愤怒的将士们在简宇、袁绍、曹操等人的带领之下,攻杀十常侍。幸存的宦官劫持汉少帝、陈留王逃跑……
最终,董卓率军进京,并立下了救驾的大功,回京后,便掌握朝中大权。由于何进已死,张辽作为大将军何进的直属部下之一,便像何进的其他部属一样,统兵从属于简宇,随简宇征战,并一路跟随至此。
简宇强压心中的激动,立刻对着亲兵大喊道:“快,快让他进来!”
没过多久,张辽前来。简宇抬头望去——只见来人踏着月色而入,身披半旧玄甲,肩头落满风霜。烛光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,剑眉下双眸如塞外寒星,腰间长刀鞘身磨损却隐隐有风雷之声。
“末将冒昧,拜见骠骑将军!”张辽抱拳时甲叶轻响,“在下听闻明公欲讨豫州黄巾,特来献擒王先攻之策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并州口音,字句如刀劈斧凿般清晰。
简宇挑眉,心下却是大喜,将张辽带到地图前,抓着他的手,指着地图,对张辽说道:“文远请细言之。”
张辽闻言,感到了些许的惊喜,说道:“将军,末将请求以刀论战。”亲兵闻言,立刻呵斥道:“谈论军务,何须用刀!你莫非是董贼安排的奸细,想要刺杀将军?”张辽闻言,脸色一变,冷汗直流,他只知道些打仗的事,却忘了这件事。
正当他惶恐不安时,简宇却松开了手,拍拍掌,笑道:“文远,大将之才也。不必如此苛责。再说,就算他有歹心,也未必能伤我。不过你确实考虑得很周到,赏你银子五两。文远,继续吧,你想怎么来,就怎么来。”
话音未落,简宇就坐到了一旁,静静地看着张辽,看他有什么良策。
张辽深吸了一口气,猝然抽刀划图,刀尖在羊皮地图之上勾勒豫州山河。张辽看着地图,又转头看向简宇,有条不紊地说道:“将军,何仪、黄劭二贼距我十数里,刘辟、龚都二贼远在百里之外。若我军先击伏牛山,行军便需费些时日,如此,羊山之贼,必趁我军空虚,偷袭汝南!”张辽将刀锋猛地钉在羊山位置,迸出火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