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意走到床边,目光贪婪地、心痛地流连在陆寒州沉睡的脸上。她伸出手,极轻极轻地触碰他放在被子外、正在输液的手背,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让她鼻子一酸。
“他是……”苏晚意看向医生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“过度透支,旧伤引动元气震荡,需要静养。”医生言简意赅,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,“他之前一直用药物强行压制,这次是身体发出的严重警告。苏小姐,陆先生需要绝对静养,不能再有任何劳心劳力之事。”
苏晚意紧紧咬住下唇,点了点头。原来,他一直在她面前,扮演着若无其事的坚强。
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触碰,陆寒州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初时还有些迷茫,但在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是她时,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被浓重的歉意和无奈取代。
“晚意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虚弱,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试图起身,却被她轻轻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苏晚意看着他,眼底有水光闪烁,却倔强地没有让它们掉下来。她没有质问,没有抱怨,只是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,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“好好休息,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陆寒州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,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心疼,所有准备好的解释与安抚都哽在了喉间。他闭上眼,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,紧紧攥在掌心,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千言万语,都在这一握之中。他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虚弱,也不再将她推开。他知道,他瞒不过她,也……无需再瞒了。
苏晚意就那样坐在床边,任由他握着手,静静地陪着他。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,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,光线温暖地笼罩着他们。监护仪的滴答声成了唯一的节奏,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气息,却也流淌着一种劫后余生、彼此依靠的静谧与深情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陆寒州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,似乎又陷入了沉睡。苏晚意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手,去给他倒杯水,却发现他即便在睡梦中,也依旧握得很紧。
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。特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陆寒州,然后目光转向苏晚意,神色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,压低声音道:
“苏小姐,老爷子……来了。车已经到楼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