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哈着白气把最后一瓦罐热粥递进营帐时,那小兵的手指突然勾住我衣角。
他手套早磨破了,指节紫得像冻硬的葡萄,声音细得像雪粒撞帐篷:姐姐,你能...多待一天吗?
我蹲下来看他,睫毛上的冰碴子硌得眼睛疼。
他怀里还抱着那份抗寒粥配方,牛皮纸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,像谁家孩子藏着的旧家书。我们...我们好久没人来看过了。他喉结动了动,哈出的白雾里带着血锈味——许是咳嗽太狠震破了毛细血管。
我喉头突然发紧。
昨夜守在营帐外烧热水时,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咳嗽声,我盯着灶里跳动的火苗,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街头送药,淋了整宿雨,躲在破庙啃冷馒头时,也是这么胸口发闷。
不是心疼他们咳得厉害,是心疼那个咬着牙把最后半块膏药塞进病妇手里,自己裹着湿衣服发抖的小丫头。
我把军大衣往他肩上拢了拢,明早给你们熬姜茶。他眼睛亮得像突然被擦亮的铜灯,指尖还沾着粥渍,却小心地把配方往怀里又塞了塞。
回程那天刮着白毛风,我裹紧斗篷缩在马背上,系统面板在眼前忽明忽暗。
鬼使神差地,我点开了从未用过的【发起需求】界面。
手指在虚空中悬了半天才落下,屏幕蓝光映得手背发青:想要一顿不用赶路的饭,有人替我说辛苦了
提交的瞬间,心跳撞得肋骨生疼。
这算什么?
送水的、送药的、送热粥的,哪有资格许愿?
可三日后系统提示音响起时,我正蹲在路边啃冷饼,惊得差点把饼掉雪地里——订单已受理,配送人:未知;终点:你下一个停驻之地。
那处废弃驿站的破木门吱呀作响时,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灶火噼啪响着,铁锅沿还凝着水珠,显然刚烧过热水。
桌上摆着个粗陶碗,酸辣汤的香气裹着胡椒味撞进鼻子,碗底压着张毛边纸,字迹清瘦如竹:你也该被送一次。
我手指抖着去碰碗沿,汤还是温的。
碗旁那朵金色昙花更让我呼吸一滞——和我胸口常年别着的那朵一模一样,花瓣微微朝我倾斜,像谁悄悄拨过似的,带着点笨拙的讨好。
眼眶突然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