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她踩着迷踪步绕到后营,火折子擦出的火星子溅在油布上,“轰”地腾起半人高的火墙——那是赤狼囤了三个月的火油。
驼铃公的铜锣声突然急了。
他带着二十个残兵往谷口跑,手里的铜锣敲得跟催命似的。
我顺着他的方向看,就见沙暴像条黄龙从谷口涌进来,卷着碎石砸在马贼的帐篷上。
“轰——”最西边的沙丘塌了,埋了小半个箭营。
我爬上运粮车的车顶。
风灌进领口,我能听见经脉里的血在烧。
预判能力突然涌上来——七日后的我站在断崖边,右掌按在石头上,掌力像把刀,“咔”地劈开半座山。
“要吗?”心底有个声音问,“用三日寿命换这一掌。”
我咬碎舌尖。
血沫子混着沙粒滚进喉咙,腥得发苦。
精血顺着经脉往右臂涌,那丝本应七日后才有的掌力现在就凝在骨缝里。
右臂像泡在熔铁里,疼得我直抖,可我盯着溃逃的马贼,笑出了声。
夜又深了。
篝火快灭了,只剩几点火星子。
赵敏的红斗篷裹着我,她的眼泪滴在我锁骨上,凉得像盐泽的冰。
“你说咱们能不能开个‘无忌速运’连锁店?”她抽着鼻子,“从丝路往中原送盐,往西域送瓷器,再……再给每个跑长途的兄弟配个保温箱。”
我咳了两声,金血溅在她斗篷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:“先活着出去再说。”
她捶了我胸口一下,力道轻得像猫爪子。
然后她把额头抵在我肩上,声音闷在斗篷里:“断龙峡的守将是我堂兄。”
我猛地抬头。
她吸了吸鼻子:“他手里有三千铁甲军。”风卷着沙粒打在我们脸上,她突然笑了,“不过他小时候被我拿弹弓打过三次,见了我得喊‘阿敏妹妹’。”
我摸了摸胸口的沙漏。沙粒只剩八天了。
远处传来驼铃响。
是沙莺儿回来了,她怀里抱着半张烧剩的地图,发梢还沾着火星:“赤狼往东南跑了,不过……”她看了眼赵敏,“断龙峡的哨塔,今夜有火光。”
赵敏的手指在我背上轻轻敲了两下——那是我们约好的暗号,意思是“有埋伏”。
我望着东边的天。
启明星刚露了个头,照得远处的山影像头趴着的野兽。
那应该就是断龙峡了,谷口的风卷着沙粒打旋,像在等什么。
“睡吧。”我拍了拍赵敏的背,“明日过峡。”
她没说话,只是把斗篷又往我身上裹了裹。
篝火最后“噼啪”一声,火星子窜上夜空,像颗落得很慢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