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泽边缘的风像浸了冰碴子的刀,刮得脸皮生疼。
我裹紧被沙暴撕得破破烂烂的外袍,蹲在篝火旁搓了搓手——这火还是沙莺儿用西域火绒点的,她总说中原火折子在沙地里使不出巧劲,现在倒成了救命的光。
赵敏蹲在临时搭的皮帐前,羊皮地图在膝盖上摊开,银指甲压着边角不让风卷走。
她睫毛上凝着霜花,抬头时那点白簌簌落进眼里:“赤狼把出漠的五个口子全封了。”羊皮纸被她捏出褶皱,“更麻烦的是他请了独孤九的铁翎箭营——那箭头上淬的不是毒,是‘乱神散’,沾着血肉就能勾人幻觉。最绝的是箭簇里嵌了磁石,能顺着心跳在沙里追半里地。”
我靠在那口跟了我三年的保温箱上,指尖无意识敲着箱盖。
这箱子是我穿越前送外卖用的,现在倒成了阳种共鸣的引子——九阳真气顺着箱底的木纹渗进沙里,三百护卫掌心同时泛起暖光。
他们围在车阵外围,影子被篝火拉得老长,像一圈烧不化的铁桩子。
“追心跳?”我摸了摸胸口的沙漏,沙粒正哗啦啦往下淌,“那便让他们听不清。”
赵敏猛地抬头,眼里映着火光:“你又要拿命换?”
我没接话。
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我能听见三百个心跳声在血管里共振——老周头的馄饨摊、十四岁背药箱的雨、外卖头盔上的雨水,这些画面突然涌上来。
他们不是护卫,是接过我订单的人,是被我用信念网串起来的线。
后半夜我合了会儿眼。
说是睡,其实在运九阳——每日加速修炼的一个时辰,我用来温养那根快断的经脉。
迷迷糊糊听见驼铃公的铜锣声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敲得地底下的水脉直颤,这老头总说敲铜锣比看星象准,现在倒成了我们的活地图。
黎明来得突然。
第一支铁翎箭破空的声音像蛇吐信子,“噗”地扎进左边第三辆货车的车辕。
我猛地睁眼,就看见二牛捂着脖子踉跄——他喉结下插着半支箭,脸上却挂着傻笑,手里的刀正往自己肚子送。
“幻觉!”断弦师太的声音混着琴音炸响。
她盘坐在车阵中央的老榆木琴上,盲眼蒙着的蓝布被风掀起一角,十指如飞拨着琴弦。
《镇魂调》的音波像张网,裹着篝火往四周扩,二牛的刀当啷掉在沙里,他抱着头大喊:“我娘的绣楼!我娘的绣楼着火了!”
我撕开胸前的衣襟。
心口的竖瞳灼得发烫,九阳心火“轰”地窜起来。
信念网顺着掌心的线往外涌,三百个护卫的影子在我眼前叠成一片——扛着锄头的庄稼汉、攥着算盘的账房、被马贼烧了铺子的铁匠……他们掌心的波纹亮得刺眼,那是我用九阳真气种下的“会员印记”。
“你们不是炮灰。”我压着喉咙喊,声音被琴音和喊杀声撕得支离破碎,“是接过订单的人!”
沙地上腾起金光。
最前排的少年护卫小柱子本来正用箭簇划手腕,突然被身后的老周——我穿越前常去的馄饨摊老板,现在成了护卫队的火头军——抱住。
老周的声音哑得厉害:“柱子,你上个月寄回家的钱,你娘托商队带话了,说要给你说隔壁村的巧姐儿。”
小柱子浑身一震。
他手里的箭“当”地掉在沙里,反手抄起身边的长弓,弦响时正射中扑过来的马贼咽喉。
沙莺儿的身影在敌阵里晃成一团虚影。
她本来是西域的舞姬,现在腰间别着的不是银铃是火折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