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那缕意识被大地深处的力量攥得生疼时,我本以为要就此沉进黑暗。
可掌心倒悬之眼的烙印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,“嗤”地一声,竟把我从混沌里拽了回来。
鼻尖先触到雪粒的凉。
睁眼时,昆仑祖庭的断碑就在三步外,焚青的玄铁剑正架在赤驼颈间,剑锋凝着霜,映出他泛红的眼尾——那是昨夜守在篝火旁替我续柴时,被火星子燎的。
赤驼的手按在腰间装着《九阳残本》的布囊上,指节发白,指腹的老茧蹭得布面沙沙响,像极了他从前在田间翻土时的动作。
“烧了!”焚青的剑又往前送半寸,喉结滚动着,“当年光明顶被六大门派围的时候,他们抄我们的经;后来波斯总坛来要人,他们又说我们的经不纯。留着这些破纸,后人永远在比谁抄得像!”
赤驼没躲,反而往前凑了凑,剑刃割破皮肤,血珠滚进衣领:“你忘了当年在西域?那孩子中了寒毒,是我用残本里的‘转气诀’吊住他命的!没这些字,你拿什么救人?”
风卷着雪粒子打在我脸上,却穿身而过。
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凝出了半透明的影子——该是借了他们三人真气共鸣的力。
赵敏站在两人中间,火笛垂在身侧,笛尾的红穗子被她攥得发皱。
她抬头时,睫毛上沾着雪,声音却比雪还凉:“你们争的不是书,是怕忘了自己是谁。”
她说完这句,焚青的剑颤了颤,赤驼的手松了松。
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灵蛇岛,赵敏也是这样,用半块烤焦的面饼敲醒我——那时我正为屠龙刀的秘密焦躁,她把面饼掰成两半,说“刀是死的,用刀的人得活”。
掌心的烙印又烫了。
我低头看自己的手,半透明的皮肤下,那道眼形纹路正像活物般蠕动。
或许是这动静惊了他们,三人同时转头。
焚青的剑“当啷”落地,赤驼的布囊“啪”地掉在雪地里,赵敏的火笛“叮”地磕在断碑上。
“教主?”赤驼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伸手来抓我,却穿过我的胳膊,带起一片雪雾。
我没说话,只是解外袍。
内衬的粗布被体温焐了十几年,边角磨得发白,上面密密麻麻的炭笔字却还清晰——“陈家巷子口,高烧客户,退烧药”“游过三条河,超时两分钟,投诉”“小乞丐抢外卖,后来在江南码头扛米袋”……这些字跟着我从外卖箱里到光明顶,从绿柳山庄到灵蛇岛,比任何武功秘籍都贴肉。
“这是我前世送外卖时记的订单。”我扯下一块内衬,扔进篝火。
火苗“轰”地窜起半人高,火星子撞在焚青脸上,他下意识抬手挡,却在火光里看清了——那是十年前他冒雪救猎户时,被柴火堆烧出的焦痕,至今小指还蜷不直。
赤驼突然蹲下,他冻裂的脚腕在火光里泛红,我认得那道旧伤——去年冬夜他守着寒渠怕冻裂,在冰水里泡了整宿,脚腕上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。
赵敏的睫毛抖了抖,她摸向腰间的火符袋,指腹蹭过袋口的补丁——那是她在大漠独自修补火藏阁电路时,被铜线划破手,血渗进布纹结成的痂。
“焚青,你救猎户用的是哪招?”我指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