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抓起羊皮纸的手在抖,指甲几乎要戳破纸背:这是...这是用肌肉记忆替代文字传承!
当年达摩面壁九年,也没琢磨出这么妙的法子!她突然抬头,眼里的金芒比绿柳山庄那夜更盛,快!
把这些舞谱全刻进火藏阁,署名...署名无名氏
那夜万火同燃时,我正伏在赵敏案头看她批巡行使的月报。
突然,她掌心的金纹猛地一跳,紧接着是窗外的更夫,街角的小乞丐,甚至隔壁院的老黄狗——所有有金纹的人同时按住掌心。
公子?赵敏抬头,眼里映着窗外的金光。
我转头。
半空中浮着个模糊的影子,像被水浸过的绢画。
可那眼尾的弧度,那说话时总爱先抿抿嘴的习惯,分明是小昭。
公子,我并非你的婢女。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百年前,鼎主垄断火种,我耗尽性命织出愿金网,只为留一点星火...如今,它烧成了太阳。
赵敏突然站起来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她望着那团影子,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案上:你早就赢了,丫头。
影子笑了,和当年在灵蛇岛给我换药时一模一样:谢谢你,让我看见这一天。
话音未落,影子就散了。
可我知道,她没走。
她藏在火藏阁的碑里,在踏火舞的跳步里,在每个孩子念《启蒙诀》的童声里。
朝廷的使者是在三日后到的。
八抬大轿停在持愿者总部门口,宦官尖着嗓子喊:奉圣上口谕,宣持愿者盟主赵敏入殿,封国师之位——
赵敏捏着圣旨的指尖泛白。她突然转身,冲门外招了招手。
三百巡行使从四面八方涌来,站成整整齐齐的三列。
他们掌心的金纹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三百颗小太阳。
赵敏说。
宦官的脸瞬间煞白。
他刚要扑过去抢圣旨,那卷明黄的绸缎已经地烧起来。
火焰腾起的刹那,民心碑突然发出嗡鸣——那座刻满百姓姓名的石碑上,新的刻痕正在缓缓浮现:火不事帝王,只照寒微。
宦官连滚带爬跑了。
可就在他的轿帘掀起时,我听见了——东边的巷子里,有孩子在念《启蒙诀》;南边的码头,船工们的号子声里裹着《启蒙诀》的调子;北边的学堂,先生的戒尺敲着黑板,教的也是《启蒙诀》。
青蚨娘的账本上多了行小字:民火强度峰值,非因悲愤,而出自豪。
深秋的山谷里,枫叶红得像要烧起来。
赵敏坐在我当年打坐的岩石上,掌心的金火忽明忽暗。
她望着山脚下的村落,那里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来,像撒了把星星在人间。
我不烧了。她轻声说,他们都学会自己点灯了。
风突然大了。
枫叶打着旋儿飞起来,竟在她面前旋出个人形轮廓。
那轮廓虚虚实实,像要伸手,又像要握剑。
赵敏笑了。
她伸手碰了碰那团风,落叶簌簌落在她脚边:知道你会来听最后一句——这江湖,我没辜负你。
风停了。枫叶落尽,只余她掌心的金火地灭了。
那天夜里,我坐在山谷的岩石上,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。
全国的金纹同时跳动三下,像极了心跳。
而朝阳升起时,我突然觉得——
这江湖的天亮法,好像真的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