熔炉的轰鸣震得我耳膜生疼,暗道石壁渗出冷汗般的潮气,沾得后颈发凉。
静迦的残念突然在识海炸响,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:“快看!那六个名字——”
我猛抬头,透过石门缝隙,正见熔炉表面的刻痕渗出细密血丝,周芷若的“芷”字先裂开,殷离的“离”字跟着蜷曲如被火烤的纸。
血丝顺着炉壁爬向炉心,在青铜表面织成蛛网。
“他们体内的种子被激活了!”静迦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再拖半柱香,这些名字就会变成‘真意锚点’,牵引天下所有练过九阳的人——”她突然哽住,“你体内的九阳残渣,会变成最旺的燃料。”
我喉间泛起铁锈味。
前几日在光明顶替韦一笑疗伤时,他说最近总梦见自己的血顺着经脉倒流,原是这“反九阳核心”在作祟。
指尖无意识摩挲陶碗底的刻痕,“师父,我饿了”的字迹硌得掌心发麻——那是小时候在蝴蝶谷,小昭和我偷灶糖时,她用碎瓷片刻的。
“想毁熔炉,得先让它‘吃饱’。”
沙哑的嗓音从脚边传来。
我低头,见莫问天像条滑出洞的蛇,从暗道裂缝里钻出来,怀里抱着卷成筒的破鼓,鼓面沾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。
他咧嘴笑时,缺了颗门牙的窟窿漏风:“归藏阁那些老东西跳祭舞时,总以为在献祭别人,其实是系统在吃他们的名字。执念越深的人,肉越香。”
我盯着他怀里的鼓。
鼓皮褪成灰白色,边缘缀着几缕褪色红绸,正是方才在第二层阁楼看见的“百家祭鼓”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是说书人啊。”他用炊饼敲了敲鼓面,“归藏阁历代阁主的故事,我能说三天三夜——最后都说到自己把自己说没了。”他突然凑近,浑浊的眼珠亮得瘆人,“这熔炉不杀强者,专吃‘执念’。你要是硬闯,它就吃你的悔、你的恨、你想救的那些人——”他指了指熔炉上的名字,“可你要是装疯……”
我突然抓住鼓筒。
莫问天没躲,任我抢了去,反而拍着大腿笑:“对喽!跳得越疯,执念越散!”
赤脚踩上祭台的瞬间,脚底触到粗粝的青铜纹路。
我深吸一口气,喉结动了动——这是小时候在灵蛇岛,殷离教我学哑婆婆装疯时,养成的习惯。
第一式,我弯腰揉面,手腕像泡在温水里的面团般绵软,嘴里哼着胡青牛教的《药王调》:“黄芪补气第一味——”第二式,我踮脚学小乞丐讨饭,左手端陶碗,右手抓着不存在的馒头往嘴里塞,眼角却瞥见熔炉铜纹微微扭曲。
第三式……我猛地直起腰,手指成爪往自己天灵盖抓去——这是学金毛狮王发疯时的模样,谢逊当年在冰火岛,总说有声音要啃他的脑子。
“你这是亵渎!”白袖儿的银针擦着我耳尖扎进墙里,幽蓝针尾震颤如毒蛇信子。
她鬓角的银饰乱了,平日冷厉的脸涨得通红,“正经祭舞要跪要叩,要念百家真言——”
我没理她。
加速修炼的劲气在丹田炸开,我强压着寒毒翻涌的刺痛,在揉面的绵软里掺了点太极拳的圆转,在讨饭的佝偻间夹了段梯云纵的轻飘,每一个动作都像摔碎的玉,只留零星碎片飘向炉心。
熔炉突然发出闷吼,铜纹开始螺旋状扭曲,像被搅乱的池水。
柳无音的剑鸣就在这时响起。
那柄刻满百家真言的剑,原本定在我咽喉的剑尖,此刻正微微发颤。
剑身暗红血印与我识海的系统金链产生共鸣,嗡鸣像两根琴弦被同一股风吹动。
我瞳孔骤缩——他体内的百家真意,在回应我的舞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