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裹紧了被风沙磨得发硬的外袍,驼铃在耳边晃出细碎的金响。
敦煌的月牙泉早被暮色浸成墨色,李慕白的青衫却在风里翻得像片叶子,他突然停步,剑尖挑起半块埋在沙里的玉璧——那是块缠枝莲纹的老玉,缺口处还沾着暗红的锈。
到了。他反手用剑鞘敲了敲身后的崖壁,石屑簌簌往下掉,露出个半人高的石拱门。
门楣上刻着八个篆字,我凑近辨认,九阳照夜,星坠敦煌,最后一个字缺了半块,倒像被什么利器生生剜去的。
谢逊的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:小无忌,你掌心里的火印又红了。我低头,果然那道火焰纹路正顺着指缝往上爬,烫得我差点松开外卖箱的背带。
红拂女不知何时凑过来,金粉扫过我手背:别急着躲,这是引信。她指尖在火印上点了点,石拱门突然发出闷响,门轴处渗出幽蓝的光。
退开。李慕白的声音沉了三分,他解下腰间的玉牌按在门心,那玉牌瞬间泛起青光,与门楣的篆字连成一片。
我听见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从地底传来,门缓缓开了条缝,混着霉味的风涌出来,裹着点熟悉的焦香——像极了小时候胡青牛煎药时,药罐底糊了的味道。
教主。静帘突然拽住我胳膊,她的手凉得惊人,里面有活物的气。我顺着她目光看进去,密室四壁的壁画在幽蓝光线里泛着微光,画中人物的衣袂竟在轻轻飘动。
最里侧那幅最大,画着个穿胡服的修行者盘坐在星图里,左手结印,右手却攥着个——我眯起眼,那分明是现代外卖箱的轮廓,箱体上还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。
这......我喉结动了动,后背沁出层薄汗。
前世送外卖时,每个小区的电梯口、消防通道,我都画过这种路线图:用圆圈标取餐点,三角标客户家,斜线代表楼梯,曲线是绕远路的巷子。
此刻壁画上的星图里,正密密麻麻爬着这样的符号——胡服修行者脚下的七颗星连成三角,对应着他左手的印诀;右手外卖箱上的二字旁边,有串数字:13-5-7,那是我跑单时最熟的黄金取餐时段。
是送餐路径图。我脱口而出,声音在密室里撞出回声。
红拂女了声,金粉从她发间簌簌落下:张教主,你当这是长安西市的馄饨摊?但她的指尖还是凑到壁画前,指甲尖亮起一点幽绿的光——那是波斯圣殿翻译术的引火符。13是日中,5是申时,7是月上柳梢头。她突然顿住,眼尾的金粉抖了抖,这是时间刻度,对应《古兰经》里的拜时,但......她抬头看我,眼里的光比壁画还亮,和你掌心里的火印纹路重合了。
我下意识摸向掌心,火印烫得我缩回手。
谢逊凑过来,玄铁刀的刀背轻轻敲了敲壁画:臭小子,你说初代教主藏九阳口诀,就藏在这种跑外卖的图里?话音未落,壁画上的数字突然开始流动,13-5-7变成了1-3-5-7,像极了我记单时划的正字。
红拂女的指尖跟着数字移动,嘴里念出一串我听不懂的波斯古语,末了突然用汉语低呼:风行九脉,气贯双桥,阳极生阴,转瞬即空。
我浑身一震。
这十六个字,我在蝴蝶谷翻医书时见过半句,在光明顶读《九阳真经》时听过两句,此刻从红拂女嘴里完整念出,竟像根烧红的针,地扎进我丹田——那里本是一片空荡,此刻却泛起热流,顺着任督二脉往上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