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祭后的第七天,青云山的霜气更重了。白洑蹲在百丈勾的崖边,手里拿着一根树枝,在地上画着母亲教他的丹云部落图腾。图腾是一只飞鸟,翅膀张开,像是要朝着太阳飞去。可白洑画了很多次,翅膀都画得歪歪扭扭,像是被折断了一样。
“小子,在这里做什么?”
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,白洑吓得差点掉进崖下的深渊。他猛地转过身,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粗布衣服的女人站在他身后,女人的头发很长,用一根麻绳简单地绑在脑后,脸上沾着些泥土,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青云山的星星。
“我……我在画画。”白洑结结巴巴地说,他赶紧用脚把地上的图腾擦掉,他怕这个女人是哪个部落的奴隶,要是被部落首领看到他画丹云部落的图腾,会把他的手砍下来。
女人却笑了,她走到崖边,顺着白洑的目光看向山下:“你在看丹云部落的方向?”
白洑猛地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女人。丹云部落的方向在青云山的最南边,从百丈勾这里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树林,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在看丹云部落?
“我是丹云部落的人。”女人坐在崖边的石头上,捡起一块小石子,扔进了崖下的深渊,“我叫霞丹,上次秋祭,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女人,就是我。”
白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,他想起了秋祭那天,笼子里传来的歌声,想起了母亲说过的丹云部落的女人。他看着霞丹,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那是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,和去年母亲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。
“城垣没有把你赏给别的部落首领吗?”白洑小声地问,他听说,秋祭结束后,城垣会把笼子里的女人赏给贡献最多的部落首领,去年洋河就得到了一个樟城部落的女人,那个女人后来被洋河打死了,尸体扔给了狼狗。
霞丹的眼神暗了一下,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:“城垣说,我唱歌好听,要把我留在他的部落里,等明年秋祭,再把我赏给贡献最多的部落首领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变得很轻,“其实我知道,他是想让我教他的女人唱歌,他的女人都是从别的部落抢来的,不会唱丹云部落的山歌。”
白洑的拳头悄悄攥了起来,他想起了城垣在祭台上的样子,想起了他手里的青铜酒樽,想起了他说要让青云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活祭的血。他突然觉得,城垣就像青云山的狼,贪婪又残忍,把所有部落的人都当成了他的猎物。
“你母亲也是丹云部落的人吧?”霞丹突然问,她看到白洑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玉珏,玉珏的形状是丹云部落特有的飞鸟图腾,“这块玉珏,是丹云部落的女人传给女儿的,你母亲一定很爱你。”
白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,他点了点头,把玉珏从脖子上摘下来,递给霞丹:“我母亲去年冬天冻死了,她临死前,把这块玉珏交给了我,她说,只要我戴着它,她就会一直在我身边。”
霞丹接过玉珏,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飞鸟图腾,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:“你母亲一定是个很勇敢的女人,丹云部落的女人都很勇敢,就算被当成奴隶,就算被杀死,也不会忘记自己的部落。”她把玉珏还给白洑,“你要好好戴着它,不要让你母亲失望。”
白洑把玉珏重新挂在脖子上,他看着霞丹,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勇气:“霞丹姐姐,我们能不能逃出去?离开永泰联盟,回到丹云部落?”
霞丹的眼神暗了下来,她摇了摇头:“很难,城垣的部落里有很多卫兵,每个部落的边界都有哨兵,只要我们一离开部落的范围,就会被抓回来。去年有个赤锡部落的男人想逃出去,被抓回来后,城垣把他的眼睛挖了出来,挂在祭台的柱子上,警告所有人不要逃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