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路桥区5(1 / 2)

妫含站在温岭部落的木船上,手里握着盏青铜铸壳的台州远光灯,灯芯里的松脂混着硝石,在夜色里泛着冷光。船下的江水裹着泥腥味,拍打着船板,像在重复路桥联盟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哀嚎。她身后,仙居、黄岩、玉环、温岭四个部落的八百女兵,正将鱼皮甲胄的系带紧了又紧,石矛的木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——她们不是来打仗的,却要闯路桥这摊染血的浊水。

“金清部落的烟火,比昨天弱了。”玉环部落的澜指着远处的滩涂,声音压得很低。那里本该有金清人赶潮的身影,此刻却只有几缕细烟,在夜色里散得飞快。妫含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想起三天前截到的消息:滨海新的滨,刚从金清部落押走十个女人和首领金的儿子清,还要金清补交三成收成,否则就烧了整个部落的茅草屋。

“绕开十里长街的哨卡,先去金清。”妫含将远光灯往船板上靠了靠,青铜外壳撞出轻响,“路桥的根在滩涂,不是北和南的石头屋。”

木船贴着滩涂的芦苇荡滑行,桨叶搅起的水声被潮声盖过。快到金清部落时,妫含突然抬手让船停下——滩涂深处,有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泥地里,手里握着根断了的渔网,反复在水里捞着什么。借着月光,妫含看清那是个老人,背上的鱼皮衣破了个大洞,露出的肩胛骨瘦得像块石头。

“是金清的老渔。”黄岩部落的岩轻声说,她上个月潜过路桥,见过这老人——据说他能凭着潮声判断鱼群,可现在,他捞的只是些碎贝壳。

妫含跳下船,踩着软泥走过去。老人听见脚步声,猛地回头,手里的断网攥得死紧,眼里满是警惕。直到看清妫含手里的远光灯没亮,身后的女兵们也没拿武器,他才慢慢松了劲,嘴里嘟囔着:“是来要收成的?没有了,真的没有了……”

“我们是来帮你的。”妫含蹲下身,从怀里掏出块麦饼——那是温岭部落的风烤的,还带着点温度。老人盯着麦饼,喉结动了动,却没接:“帮?北和南的人也说帮,最后把清带走了;滨和海也说帮,最后把女人拉走了……”

“我们不一样。”妫含把麦饼递到老人手里,“我们不要收成,不要奴隶,只要路桥的人能好好赶潮、好好织网。”她指了指身后的木船,“船上有鱼干,有草药,还有能补渔网的麻线。你告诉金,我们想跟他谈谈。”

老人咬了口麦饼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他没再多说,转身朝着部落的方向走,佝偻的背影在滩涂上拖得很长。妫含站起身时,风正把金清部落的哭声吹过来——不是女人的啜泣,是男人的闷哼,像是有人在强忍着疼。

等她们走进金清部落,才看清眼前的景象:十几间茅草屋倒了一半,地上散落着断了的渔网和碎骨秤,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围着个躺在草席上的人,有人手里拿着草药,却不敢往伤口上敷——那人的腿肿得像木桶,伤口里还嵌着石屑,是被滨的人用石靴踩的。

“是金。”老渔颤声说,“滨的人走后,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,今天早上才发现,他想去找滨拼命,结果被哨卡的人打回来了。”

妫含走过去,蹲在金身边。金缓缓睁开眼,看见她时,眼里先是惊讶,接着是绝望:“别白费力气了,路桥联盟的规矩,就是北和南的话。你们打不过他们的,他们有青铜剑,有赤身的卫兵……”

“我们不用打。”妫含让风把草药递过来,风的手指很轻,给金清理伤口时,金竟没觉得疼。“你看,”妫含指着屋外的滩涂,“现在是落潮,本该有很多人去捡花蛤、捞海蟹,可现在只有老渔一个人。路桥的人不是怕北和南,是怕饿、怕疼、怕没人护着家人。只要我们能护着他们,规矩就能改。”

金看着妫含,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兵——岩正在帮汉子们修茅草屋的顶,澜在给孩子们分鱼干,风在给受伤的人敷草药。他突然想起清被带走时的眼神,想起那些女人哭着被拉走的样子,手指慢慢攥紧了草席:“我信你。可北和南不会善罢甘休,十里长街的卫兵有五十多个,滨和海的部落还有两百多人,他们手里有石斧,有青铜剑……”

“我们有这个。”妫含点亮了手里的远光灯。刹那间,刺眼的白光把整个部落照得像白昼,金和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。“这灯能照三里远,夜里能让他们睁不开眼;我们还有八百女兵,能织网,能捕鱼,能护着部落;我们四个部落的存粮,够金清所有人吃三个月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坚定了,“只要你愿意联合其他小部落,我们就能让北和南的规矩,再也管不了路桥的滩涂。”

金没再说话,他挣扎着坐起来,让身边的汉子去叫峰江、新桥、横街的首领——那些部落,跟金清一样,被北和南压榨得快喘不过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