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承璋眼神一厉,对外面喝道:“保镖呢!进来,按着他,喝药!”
那四名保镖立刻应声而入,两人分别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,一人固定住他的双腿,还有一人从后面箍住他的头。陆寒星拼命挣扎,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小兽,死死地闭紧嘴巴,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抗拒。
秦承璋亲自端过佣人刚送来的深褐色药汁,浓郁苦涩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。他一手用力撬开陆寒星的牙关,不顾他吃痛的表情,另一只手拿着特制的吸管和小勺,一点点、极其强硬地将那滚烫苦涩的药液灌了进去。陆寒星被呛得连连咳嗽,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,大大的黑眼睛里满是痛苦和屈辱。
药终于灌完了,陆寒星趴在床边,剧烈地干呕着,嘴里全是难以形容的苦味,他带着哭腔喃喃:“好苦……好苦啊……”
“苦死你!自找的!”站在门口的秦冠屿抱着手臂,冷冷地说风凉话。
秦耀辰也靠在门框上,看着陆寒星狼狈哭泣的样子,撅了撅嘴,语气带着责备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软:“你都带刀了还不知错?多危险啊!”
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质问,却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陆寒星紧绷的神经。他再也忍不住,积压了一整晚的恐惧、疼痛、委屈、绝望瞬间爆发,他不再压抑,放声大哭起来,哭声里是撕心裂肺的难过,听得人心头发颤。
秦耀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愣住了,脸上的责备瞬间被无措取代。“哎,你……”他快步走到床边,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,动作不算轻柔但足够小心地给陆寒星擦眼泪,“你还说不得了?带刀本来就是不对的,你这是要行凶知道不?”
“好了好了,你别哭了……”秦耀辰看着他哭得喘不上气的样子,语气软了下来,带着点哄劝的意味,“你看你,哭得丑死了。四哥……四哥抱着你去洗澡好不好?洗个热水澡舒服点。”
陆寒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,对他的话恍若未闻,依旧哭得投入。秦耀辰看着他这副脆弱又执拗的样子,无奈地叹了口气,俯身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,吐槽道:“怪不得哥哥们私下都说你是个爱哭鬼!真拿你没办法……”说着,他稳稳地抱着他,向连接卧室的浴室走去。
门口的佣人早已准备好,恭敬地说:“四少爷,热水和换洗衣物都准备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秦耀辰应了一声,“你们在旁边协助,服侍好他。”他将陆寒星小心地放进注满温水的浴缸边缘,然后转身去拿他惯用的、带着淡淡雪松香的沐浴露和洗发水,又走到衣帽间,从一排崭新的衣物里,挑出一套质地柔软的高级灰色真丝睡衣。
客厅里,秦承璋和秦冠屿交换了一个眼神,秦承璋眼中流露出些许欣慰,仿佛在说:耀辰到底还是懂事的,知道照顾人。
浴室里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。秦耀辰挽起袖子,亲自用湿热的毛巾给陆寒星擦去脸上的泪痕和冷汗,动作比刚才轻柔了许多。佣人在一旁细致地帮他清洗身体,冲洗泡沫,然后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将他包裹住,仔细擦干,又拿来吹风机,轻柔地吹干他细软的黑发。最后,替他换上了那套舒适的真丝睡衣。
整个过程,陆寒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,变成了低低的抽噎,或许是哭累了,或许是热水缓解了部分疼痛和紧绷。
秦耀辰再次将他抱回床上,盖好被子,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和鼻尖,放柔了声音:“别哭了哦?再哭明天眼睛肿得像核桃,更难看。听话,四哥忙完就回来陪你,好不好?”
陆寒星抬起湿漉漉的眼睫,望着近在咫尺的、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,却更显矜贵从容的脸庞,一阵恍惚和难以言说的酸涩涌上心头。他吸了吸鼻子,带着浓重的鼻音,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,哑声回应:“……好。”
就在这时,秦予拿着注射器走了进来,针头在灯光下闪过一点寒芒。“让他好好睡一觉,对恢复有帮助。”他解释道,然后利落地在陆寒星的手臂上进行了注射。
镇定剂的药效很快发作,陆寒星的眼皮渐渐沉重,抵抗不住袭来的睡意。
秦耀辰替他掖好被角,确认他睡着了,才轻轻舒了口气,转身下楼。他还要赶去参加那个不能缺席的音乐盛典,衣香鬓影的喧嚣世界,与这间卧室里刚刚发生的痛苦和温情,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。
卧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,只留下陷入沉睡的陆寒星,和门外如同影子般沉默守卫的保镖。苦涩的药味似乎还隐隐萦绕在空气中,预示着这个“家”带给他的,注定不会只有风平浪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