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，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晓梦对他剑意的描述，虽然浅显，却意外地触及了某种本质。
“晓梦……”乾灵汐放下书稿，抬头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，眼神复杂，“你写的……很好。”
她斟酌着词语，“它很真实，很有力量。我仿佛……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日子。”
晓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轻声道：“我只是……把看到的，想到的，都写下来了。”
玉明看得津津有味，拍案叫绝：“妙啊！小子！你这书，比那些仙国里的酸腐文人写的之乎者也有意思多了！看得我都想起我以前流浪时候的事了！哈哈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直沉默的季尘忽然开口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：“你写这些……是为了什么？”
这个问题，他当初问过，但此刻再问，意义已然不同。
晓梦抬起头，看向季尘，眼神清澈而坚定：“季将军，我以前不知道。但现在，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“我只是觉得……有些事情，不应该被忘记。那些死在废墟里的人，那些挣扎求生的眼神，殿下带我回来的那份温暖，莫凡大哥练剑时的专注。
您处理事情时的辛劳……还有玉明大哥的笑声……所有这些，好的，坏的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它们构成了现在的我，也构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的一部分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最后落在乾灵汐身上：“我想把它们记录下来，不是为了给谁看，也不是为了流传后世。
只是觉得，它们应该被记住。文字……或许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，也不能让痛苦消失，但它可以证明，他们存在过，我们经历过。这本身，或许就是一种意义。”
一番话，说得殿内一片寂静。
季尘深深地看了晓梦一眼，没有再说话。
他忽然觉得，自己之前对“文字”和“书写”的看法，或许……有些狭隘了。这个少年，用他最质朴的方式，诠释了另一种可能。
莫凡的嘴角，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。
乾灵汐眼中则充满了欣慰和感动，她站起身，走到晓梦面前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晓梦，你长大了。这本书，是你送给我们，也是送给你自己最好的礼物。”
她拿起那本《浮生录》，对季尘和玉明道：“传令下去，将晓梦的《浮生录》抄录若干份，存入皇家书院。
不必宣扬，只需作为……这个时代的见证之一。”
“是，殿下。”季尘和玉明齐声应道。
晓梦的出关和他的《浮生录》，像一股清泉，悄然流淌进波澜暗涌的皇宫，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。它似乎没有改变什么，又似乎改变了一些微妙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