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新的地基。”
这五个字落在寂静的石室里，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平静，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江淮的目光与伊丽莎白那骤然收缩的碧眸对视，没有闪躲，没有畏惧，只有一片历经痛苦淬炼后的沉静。
伊丽莎白脸上的那一丝凝重迅速敛去，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与深邃。她没有追问“地基”的具体含义，也没有斥责他的僭越。她只是缓缓走近，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，再次扫描着江淮全身，尤其是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某种新生“意蕴”的手。
“看来，‘催化’的效果，比预期更加……‘有趣’。”她淡淡地开口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，“你似乎找到了一条……与众不同的‘修复’路径。”
她刻意强调了“修复”二字，仿佛在提醒江淮，无论他做什么，本质上仍是在她设定的框架内挣扎。
江淮没有反驳，只是缓缓收回了目光，重新落在自己布满裂纹的双手上。那瞬间成功“编织”出的灰暗能量虽已消散，但那种感觉，那种将截然不同的力量强行统合、构筑出新结构的可能性，已经如同种子般，深植于他的意识深处。
“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，伊丽莎白小姐。”他低声回应，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韧性。
伊丽莎白注视了他片刻，忽然转移了话题，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：“你在地下溶洞的发现，似乎让你……想了很多。”
江淮心中微凛，知道这才是她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之一。她从未忘记那件事，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提起。
“我只是看到了古堡历史的另一面。”江淮谨慎地回答，“了解到任何力量的获取，都可能伴随着代价。”
“代价？”伊丽莎白轻笑一声，那笑声在石室里显得格外空灵而冰冷，“仆从，你搞错了一件事。那不是‘代价’，那是‘选择’。”
她踱步到石室中央，阴影在她身后缭绕。
“那个囚徒，它选择了触碰无法掌控的力量，所以它成为了‘基石’。而我，选择了掌控它，利用它，所以我能坐在如今的王座上。至于你……”
她转过身，碧眸再次锁定江淮。
“……你正在做出的，也是你的‘选择’。是选择遵循我的指引，成为一把合格且有用的‘钥匙’，最终或许能分享‘源血’的荣光；还是选择像那只愚蠢的囚徒一样，沉溺于自身那点微不足道的‘领悟’，最终在这条歧路上……彻底迷失，乃至成为下一个‘基石’的备选？”
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，直刺江淮内心最深的隐忧。她毫不掩饰地揭示了那条隐藏在“自救”之路下方的、通往毁灭的深渊。
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古堡永恒的能量嗡鸣，如同背景音般持续着。
江淮低着头，看着自己那双正在尝试“打地基”的手。伊丽莎白的话残酷而真实。他的“创造”之路，本质上就是在玩火，是在三种危险力量的钢丝上跳舞，稍有不慎，就是万劫不复。而遵循伊丽莎白的道路，虽然失去自主，但至少……相对“安全”，且有明确的目标。
但是，那“安全”的背后，难道不正是溶洞中那根枯竭金属柱所预示的终极命运吗？一把用旧了、或者不听话的“钥匙”，下场会如何？
他缓缓抬起头，看向伊丽莎白，眼中没有愤怒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“伊丽莎白小姐，”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，“您说过，我这把钥匙，很‘特殊’。”
伊丽莎白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，没有打断他。